第45章90
额头那细密的汗水和眼中难掩的焦急暴露了他这一心思。
云倾寒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林祎程这次是真的会死。
在场所有人都会死，而她这个不会死的吸血鬼还在刻意隐瞒当前唯一的线索。
“巨屋”游戏中，林祎程提供关键线索，帮助她通关，还送了她一条命，让她能够赚取积分。
“广月高中”游戏中，林祎程人不在都给她送了关键性的助攻，帮她快速通关，此后更将家族的秘辛毫无芥蒂地告诉她……
“血线”游戏中，也是他为众人出了不少力。
一直以来他都在付出，在帮她，且不求任何回报。而她，从来没真正地回报过，也不像他那样坦诚……
这不像她，她不该这样。
就算暴露了吸血鬼的身份又怎样呢？
他会害怕她吗？云倾寒惊讶地发现自己担心的居然只有这一件事。
而害不害怕，都应该是他的自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该继续瞒下这关键的线索。
她轻启朱唇，微微抬头看向林祎程：“我想到——”
话说到一半，林祎程居然扬起【无限制电脑】自带的触控笔，竖在嘴唇前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温柔的眼神好像在说：“乖，不想做的事别做，一切交给我。”
云倾寒怔怔地闭上了嘴巴。
何庆林和冷冥都被她的突然发言夺去了目光，完全没发现林祎程的小动作。
林祎程顺势干咳两声将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他自然地放下笔，关闭电脑，提醒众人：“我们刚才好像陷入了误区，张三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异之处，这点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它能对游戏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才重要。”
云倾寒一下子就听出来，林祎程想让众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转移。
难道他早就看出自己吸血鬼的身份？猜到了这与现状有关，所以现在特意帮她隐瞒？
可这样还怎么分析出线索？云倾寒都替他急了。
然而林祎程不愧是林祎程，居然能在完全不说出吸血鬼三个字的前提下进行分析。
“我们假设张三的特性能让游戏出现重大失误，比如大屏幕的视频卡死，视频内外的人游戏都无法继续杀害，那游戏肯定不会将她禁锢，让其他人选她……”
这与云倾寒推测的完全相同。云倾寒确信林祎程已经猜出她吸血鬼的身份了。
何庆林好似明白了点。
冷冥却想到了一个盲点：“但，她可以自选【危险模式】进入。”
林祎程毫不意外他的观点，赞赏地点点头：“对！而且，游戏并没有那么死板，会根据现状进行调整。比如第二场游戏，你应该是解决了弹幕后，才发现女鬼到来的吧？”
冷冥点头。
“那张三进入，也会是同样的情况，游戏不会死板地让她干扰一切，可能也会让鬼魂处理她。”
对呀！吸血鬼从来都不是无敌，那些鬼魂完全可以像吸血鬼猎人一样把她封装在水泥或者什么地方，然后再处理其他人！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能自由活动，应该是出自游戏，或者鬼魂的意志。”
“对。但游戏如果要偏爱你的话，直接送你积分不好吗？还非得等你进游戏后，让你完全不参与游戏躺赢？”林祎程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这种做法是非理性的，而鬼魂正是非理性的代表。”
“你是说，我其实是被鬼魂偏爱了，”云倾寒难以置信，却又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这场游戏的本源鬼魂不希望我涉险，希望我活下来！”
语毕，四座皆惊。
冷冥和何庆林俩游戏经验丰富，却从没见到过这种鬼魂偏爱某人的情况，更普遍的情况是鬼魂格外恨、格外针对某个人。
“你仔细回想下，你帮助过什么人？那一份帮助大到它死了都不忘保护你。”林祎程温柔引导。
云倾寒却苦笑了一声，毫无线索。
原因无他，她帮助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曾经是个人类，在不幸被“父亲”变为吸血鬼后，她内心也没放弃人类这个身份。
所以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她多次阻止“父亲”将人杀死，总是悄悄帮助人类。
两人因为这样的想法差异分道扬镳后，她就回到了中国，四处游历。途中每每遇到有苦难的人，她都会想办法帮助。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在接受吸血鬼身份的同时，保留人类的心。
而因为吸血鬼的能力，她总是能轻轻松松化解其他人看似难以解决的苦难。有很多人都表示了真挚的感谢。
在她看来，这些人都符合林祎程的要求。
众人只得看着林祎程电脑上的线索，试图推断出鬼魂的信息。
然而，时间不等人。
大屏幕上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商量无果的云倾寒只能尽快回到游戏机上，选人熬时间。
她将之前那四个袭击林祎程的人选进去，然而这四人本身只有一条命，进去后白白消耗了她十几秒的游戏时间，完全没有试探出任何结果。
这场游戏似乎在逼着他们赶紧死，完全不给他们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
但……真要拖延时间也不是没办法。
云倾寒看向了冷冥。
作为吸血鬼猎人，他的体质完全可以让他在空中调整姿势，轻松站上地面。后续就算碰上鬼魂，他也能与鬼厮杀。
可这一场游戏明显比上一场游戏艰难，他能杀死这场游戏的鬼魂吗？
看他一直没主动请缨，可能也是没这样的信心。
而一旦他杀不死，那就会不断循环，直到他彻底死完命数……
云倾寒想到这点心里就天人交战。
人类的心告诉她不能将上一场才帮忙过关的队友害死。
吸血鬼的心却告诫她对方是吸血鬼的死敌，该尽早处理掉。
理性的心告诉她不该想这么多。冷冥本来就是为了救队友才进视频的，与自己无关，况且第一场游戏自己也帮忙了，双方互不相欠！
她选中【安全模式】，目光移向52——冷冥的方向。
这时，一直关注着云倾寒的冷冥看到她点了屏幕，知道她要选人，连忙大喊：“张三，别选别人了！”
云倾寒诧异地停下刚刚伸出的右手。
“其他人都没办法活下来，只有我能试试！选我吧！”
冷冥丝毫没察觉到云倾寒对他的恶意，此刻竟主动涉险！
云倾寒刚刚还在思索，该怎样找借口向其他人说明选冷冥的用意。此刻竟不需要担心了，直接按下就好，她连手都停在了52号上方。
再看冷冥那视死如归的神情，云倾寒顿觉自己有些卑鄙。
“试什么试！”她莫名愤怒起来，“试失败了怎么办？”
她承受不起这样一条单纯的生命，这样的他让她想起了曾经还是人类的自己。
她收回了手，任由倒计时停止。
这时，屏幕再次出现那栋模糊的大楼的画面，从画面中那个坠楼的马赛克身上延伸出数十条血线，连接到除云倾寒以外的人身上。
接着，他们头顶的指针自动减少了一个刻度。
惩罚，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仅剩一条命或零条命的人全数死去，其他普通人都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
唯有四位任务者神色凝重——这场游戏还真是不给任何线索了。
就算又有二十分钟的思考时间又怎样？
没有新的线索，只能干耗命。
要找新的线索，只能……亲身进入。
冷冥再次主动请求。云倾寒万分为难，却也知道这可能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忽然，林祎程看了看大屏幕上的倒计时，再看看自己的电脑，主动举起了手：“张三，让我进去吧！”
“你开什么玩笑，你进去能做什么？送死——”
林祎程笑着打断了云倾寒的话：“没时间解释了，按下我的数字。放心，我会平安回来。”
云倾寒下意识地摇头。
林祎程却隔着遥远的距离，对着云倾寒坚定地说了一句话：“相信我——”
最后无声的唇形，正是他甚少在他人面前喊出的“倾寒”。
这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他在自己身旁耳语。
云倾寒不再犹豫，按下了林祎程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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