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当年(2/2)

 黎章氏上下打量这老汉,眼中露出惊疑的神色,“回大人,民妇从未见过他。”

 凤随又问槐婆婆,“李钱氏,乔老汉已经招供了。”

 槐婆婆目光闪躲,“民……民妇不知。”

 凤随便道:“你既不知,那就让乔老汉来说吧。”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乔老汉,上下打量道:“二十年前,想来也是孔武有力的汉子。乔老汉,当年之事,谁是主谋?”

 乔老汉的年纪比堂上的两个老婆子要大一些,头发花白,形容颇为潦倒。但他确如凤随所说的那样,身形高大,再加上面相也带着桀骜不驯的凶气,想来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温驯的良民。

 此刻他垂头丧气地跪在堂上,也是一副被打服了之后,不得不低头的姿态,“回大人,当年的事,是李钱氏指使小人做的。”

 槐婆婆这个时候突然迸发了一声极为尖利的惨叫,“你胡说!”

 凤随一敲惊堂木,“掌嘴!”

 司空把头扭向一边。

 巴掌声听起来就疼得很。凤随的手下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这个槐婆婆刚挨过打,肯定是真的心急了才会忍不住叫出来。

 乔老汉也被震住,片刻之后缓过一口气,才又说道:“这老婆子找上小的,说李大郎总是喝酒,喝醉了就拿她出气,她实在是没活路了,央求小的帮她……”

 凤随打断了他的话,他抖了抖手中的供书,“她为何别人不求,只求到你头上?”

 “大人!”乔老汉抬起头,颇恳切的看看凤随,又慌忙垂头,语气却急切了一些,“小的从她家门前过,她请小的进去喝茶……是她主动勾引小的!”

 一句话,将槐婆婆钉死了。

 槐婆婆的身形瘫软下来,虽然板着脸,眼中却流下泪水。

 凤随示意他继续交代。

 “后来,她就说李大郎迟早会打死她,她实在受不了了。”乔老汉一边说一边磕头,“她指使小的埋伏在她家院子里,等李大郎回来发作她的时候出来将他打晕,然后……然后这婆子就发了狠,按着李大郎的头将他溺死在了水盆里!”

 司空听的心惊肉跳。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小刘氏的死因,但这样一个相似的行凶过程从嫌犯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奇异的震颤。

 大约是最主要的部分已经讲了出来,乔老汉接下来的讲述倒是顺畅了许多,“然后李钱氏就指使小的与她一起,将李大郎拖到了村外的池塘边丢……丢了进去!李大郎身上的钱袋里有些铜钱还有两块碎银,她都给了小的。小的还以为这婆娘有几分真心,还琢磨等些日子就娶她过门,没想到,李大郎的丧事一过,她就不声不响地跑了!”

 凤随转头望向槐婆婆,“他说的可属实?”

 槐婆婆苦笑了一声,“民妇没有主动勾引他,他在村里就是个偷鸡摸狗的烂赌鬼,有什么值得勾引的。”

 乔老汉骂道:“你这贱妇,满口谎话!”

 司空又一次把脑袋扭开了。

 他想不明白,这乔老汉既然亲眼见过槐婆婆乱插嘴的后果,竟然还急不可耐地找打。

 当然,他也不会同情这种人就是了。

 挨了揍,乔老汉顿时老实了。

 槐婆婆却仿佛被这一通巴掌声唤醒了神智,她端端正正地跪好,朝着凤随磕了个头,“大人,民妇愿招。”

 凤随微微颌首。

 槐婆婆便道:“民妇家贫,从小就将民妇卖给了章家大娘子做丫鬟。后来民妇年纪大了,家里便将民妇赎了回去……说是赎,其实大娘子一直待民妇极好,章家也没要什么钱,反而给了民妇一些嫁妆。”

 旁边一脸呆滞的黎章氏听到这里,也流露出了感慨的神色。

 “家里将民妇许给了同村的李大郎。李家有几亩田地,日子也还过得。民妇嫁过去之后,起初还好,可好日子没过多久,李大郎就原形毕露,成日在外面游荡,家里有点儿银钱都被他拿去沽酒。回家就打人摔东西,民妇那时怀有身孕,也被他打得小产……”

 槐婆婆哽咽道:“民妇身体尚未恢复,就被他撵出去砍柴。民妇昏倒在半山腰,被这乔六郎发现,送回了家,从那以后,便与此人有了来往。他有时会给民妇送些吃食……有一次他正与民妇私会,李大郎突然回来,撞破此事……”

 凤随坐在高处,堂上诸人都是什么神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手下如陈原礼徐严之流,都是心思简单的一根筋,此刻满脸俱是“奸夫淫妇该杀”。黎章氏被槐婆婆和乔老汉的供词吓住了,看着这两人的眼神像是看见了活鬼。

 而站在徐严身旁的司空,表情就比较有趣了。与陈原礼徐严那般直白的气愤相比,他的眼神更为平静。

 但他的平静里,又仿佛包涵了更为复杂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与诘问。

 凤随没有猜错。

 司空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拎着槐婆婆的领子好好问问她:“既然你也是吃过苦的人,看到处境相似的小刘氏,你为什么不肯帮她一把,反而要变本加厉地加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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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当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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