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指骨(2/2)

 身为医者的马冰倒是有些理解张仵作,别说他,她自己这几天也没少过去观摩,实在是骨架难得啊!

 若学习者人手一副,许多疑难杂症也都能找到来源,也敢下手治了。

 马冰就劝道:“知足吧,这就够难得的了。”

 张仵作也知道自己贪心不足,可人心不足嘛!有了一,就想二,想三……

 他眍着两只眼睛,不住念叨,“要不干脆找个匠人,用另一只手的骨头脱模,凑一对,不然看着忒难受。”

 张仵作有个毛病,凡事就喜欢弄得整整齐齐,不然浑身不得劲。

 马冰无奈,“您先找着愿意干的匠人再说吧!”

 果不其然,问明白之后,没人愿意接这活儿!

 张仵作也来了倔劲儿,自己去捣鼓了一堆工具来,准备撸起袖子自己上。

 结果六月初四一大早,天还不亮呢,他就灰头土脸跑去砸谢钰的门,“大人,大人呐,有发现,有发现!”

 一刻钟后,以谢钰为首的众人齐聚药园,俱都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马冰尤其不解: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默认在药园碰头?!

 这几日张仵作都忙着琢磨脱模,生生把自己折腾成要饭的,人也憔悴许多,可这会儿瞧着,精神头好得简直像极了回光返照。

 他从兜里掏出那副残缺的手掌,指着缺口处道:“你们看这里,因为骷髅架子上全是老鼠啃过的齿痕,所以一开始我并未在意,但是这几日我反复脱模,越看越不对劲。你们看这个位置!”

 他甚至还给骨头都打了细细的眼儿,将那些碎骨全都用劈开的细牛筋绳穿起来!

 张仵作将手掌骨架猛地往前一送,几乎就到了元培和霍平脸上。

 两人猛地向后一仰,用全身的力量抗拒着那只哗啦啦抖动起来的手掌,叫苦不迭,“看见了看见了,不用这么近!”

 这人真疯了!

 谢钰忍笑制止了张仵作,让他将手掌放到油纸上,大家轮着看。

 张仵作激动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看这个位置,这明显就是陈年旧伤,绝不是这几个月刚刚啃过的痕迹。”

 马冰和谢钰凑上去看了几眼,大喜。

 “张仵作说的对,这确实是利器所致。”

 “切面有明显愈合的痕迹,应该是陈年旧伤。”

 人骨坚硬异常,普通家用的菜刀或镰刀或许能切断,但绝做不来这样整齐的切口,更像斧头一类的重器。

 若真是斧头,基本可以断定是故意为之。

 对方可能原本只想剁一截,但真下手的时候没那么精确,抑或根本不在意,把第二节也剁了一点去,后来长好了,便留下了这一个比正常手指略粗一点的切面。

 因为剁去的也不多,又是切面的位置,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

 而且还有其他几节小骨头也丢失了,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没往这上面想。

 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丢了指头?

 霍平和元培等几个常年在街面混迹的人脱口而出,“赌鬼。”

 谢钰皱眉。

 朝廷律法明文规定禁赌,那些人当真不知死活。

 不过他也知道,想要真正做到全国禁赌,很难。

 因为对赌徒而言,天下何处不是赌场?

 门一关,炕头上就是赌场!

 甚至根本不需要地方,走在路上,口头一句话、一个色子,甚至一枚铜板,说赌就赌。

 霍平进一步解释说:“这种活算是私刑,一般常在两类人身上发现,一类是赌鬼,另一类就是混帮派的。但之前大家就推断说此人不事劳作,自然也混不得帮派,那么就是赌鬼了。”

 元培用一种很不屑且鄙夷的语气接道:“赌鬼这种东西已经算不得人了,一进了赌坊,坐到赌桌边,什么伦理纲常全都抛到脑后,一夜之间输得倾家荡产的比比皆是。他们一旦赌红了眼就什么都不顾了,有钱输钱,没钱输命……”

 十赌九输,并不是说普通人运气就这么不好,而是庄家会跟人联合做套,专宰傻子。

 就算你输得精光,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子,只要赌坊的人认为还有油水可榨,甚至会现场帮你借高利贷。

 那些赌上头的赌鬼一听,不就是现在借几百两银子吗?转头我赢几把,赚个几千两步,一下子就还清,还有的剩嘛!

 等这些钱再输光,赌坊就会拿着借据去家里抢东西,再不还的,就会剁手指。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

 不务正业的泼皮闲汉不少,但赌博赌到被人剁手指的青壮年一定不多!

 而且这种事肯定不算私密,就算他的家人不主动说,一问,街坊四邻肯定都是知道的。

 “如果死者是这样的身份的话,那么已失踪数月,家人还不来官府报案就很好理解了。”谢钰道。

 这样的人活着只会是负担,恐怕在家人看来,还不如死在外面好呢!

 那么问题又来了,是谁杀的?

 赌坊的人?

 不像。

 追债的人都很有分寸,况且对他们才更希望赌鬼活得长长久久,因为只要活着一天就有榨油的希望,死了真是一了百了,鸡飞蛋打。

 或许死者想去别人家借钱,对方不堪其扰,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出格的行为?

 无论如何,有了剁指这条新线索后,排查范围瞬间缩小,绝对是大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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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指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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