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37

  他才十八岁,只想上班、回家,明年按部就班地进入大学,过平静的生活。

  这些都不该和他有关。

  可是他的嘴巴却不受控制地问:“还有别的视频吗?”

  Ray说没有了。

  最后宁秋砚冷静下来,对Ray说:“我还是会告诉经理你在这里的事,如果经理问你,你自己给他答案吧。”

  说完,他就回到自己的更衣柜前锁好柜子,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遇到经理后他告诉了对方Ray在更衣室里,说Ray似乎有点不舒服。

  下班时,他看见Ray和经理站在员工通道讲话。

  他经过出口,Ray朝他看了一眼。

  这次宁秋秋砚忘记了拿热牛奶。

  走出N很远,手被冻得发麻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件事。

  天气太冷,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

  走到红绿灯路口,宁秋砚朝四周看了一圈,没能看见那些没有存在感的黑衣人,这一次那种被保护的安全感不复存在。

  积雪洒在周围,除了路灯照亮的街道,到处都是黑洞洞的。小巷是黑的,楼房是黑的,树荫下方也是黑的。

  来时,因为关珩的礼物而产生的雀跃与些许兴奋感消失不见,宁秋砚目光紧紧盯着寂静的后方,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把手揣进兜里转身小跑着回了家。

  回家后心仍在砰砰砰跳着,跳得非常快。

  他关闭好门窗并反锁,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

  手机响了一声,这轻微的声响都把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打开一看,不过是一条社交APP的无聊推送。

  返回界面后他重新看见了关珩发来的信息。

  关珩:[乐器要被弹奏,才会有价值。]

  这么富有哲理又温和的话语,有可能是从那种生物口中说出来的吗?

  宁秋砚无法把关珩和视频中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他不得不承认,他先前的种种猜测与幻想多少都带了美好的滤镜,如果那个视频是真的,很可能那就是“吸血鬼”最接近现实的模样。

  *

  宁秋砚做了整夜噩梦。

  这一次连旖旎的前奏也没有,他梦见自己在渡岛奔跑,就像他第一次去渡岛那个枪响的夜晚。树林迷乱,他找不到出口,有人形怪物在他的身后追逐。

  他看见雪地里那一滩血迹旁倒着尸体,不是康伯所说的鹿,而是脖颈处血肉模糊、被活生生咬死的人类。

  再一看,关珩赤脚站在那里,身穿银灰色的睡袍,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无暇,鲜血从他形状美好的嘴唇蜿蜒流下。

  “叩叩叩。”

  有人敲门。

  宁秋砚从噩梦中惊醒,摸到一额头的冷汗。

  他喘息着,被持续的敲门声催促,头昏脑涨地去门口,先看了看猫眼。

  吴静夜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个袋子。

  宁秋砚开了门,喊了她一声:“姨妈。”

  锁已经被宁秋砚换过了。

  吴静夜先抱怨了他开门开得迟了,又把买来的食材放进厨房,打开冰箱后被里面的丰富内容惊到,嘀咕他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然后才重新回到客厅。

  “你这孩子,怎么了?”吴静夜问,“脸色这么差?”

  “做了噩梦。”宁秋砚说。

  他就穿了件睡衣,头发凌乱,身体单薄得像风吹一阵就会倒。

  吴静夜站在那里,并不显得亲昵,只说:“马上就是新年,我给你买了点东西过来。顺便问问你,要不要去我那里,我们一起过新年。”

  宁秋砚脸小眼大,眼神看着总是很单纯。

  他用这样单纯的目光看着吴静夜:“我就不去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原因他们都清楚。

  沉默一阵,吴静夜说:“我收到你给的钱了。”

  宁秋砚上次的确给吴静夜转了钱,便“嗯”了一声,说:“剩下的我慢慢的也会给你。”

  谁料吴静夜道:“不用,你已经给多了。”她说了个数字,“我帮你把别人的还完以后都还剩几万块,一会儿转给你,你上学用吧。”

  宁秋砚疑惑,他没有转过那么多钱,而且他根本也没有那么多钱,吴静夜怎么这么说?

  刚想开口,吴静夜又道:“虽然不知道那么多钱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相信你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她的话语非常凉薄。

  既不关心钱到底怎么来的,也不在意宁秋砚会不会有麻烦。

  宁秋砚问:“钱是什么时候转给你的?”

  吴静夜说了个时间。

  宁秋砚怔忡,他好像知道……钱很有可能是关珩转的。

  “我会负责你全部的需求。”

  关珩这样对他说。

  吴静夜的到来提醒了他的孤独处境,却也提醒了关珩给他提供的一切帮助。

  密密麻麻的压迫感从宁秋砚的四面八方而来,将他紧紧裹在其中不得动弹。关珩的独断、掌控似乎都是以宁秋砚的需求为出发点的,让他短暂地,为在梦境中对关珩的诋毁而愧疚。

  “你又买这些了。”吴静夜看着桌子上的琴盒,神色怅然,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好好生活吧,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说完,她抓起背包,踩着高跟鞋打开门走了。

  琴盒里装的是关珩送的吉他。

  宁秋砚把它拿出来,知道这下怎么样也不可能还得清,怎么也不可能送给关珩同等价值的礼物了。

  *

  新年,宁秋砚收到了正在医院加班的苏见洲的祝福信息,看得出来是群发的,和他手机上其他朋友同学发来的一模一样。然后,他收到了陆千阙发来的与众不同的信息。

  陆千阙:[新年快乐,小狗狗,还喜欢我给你送的拥抱枕吗。]

  宁秋砚双腿夹着拥抱枕,舒舒服服窝在它的臂弯回复他:[新年快乐,不喜欢。]

  陆千阙:[说谎不是乖孩子。]

  宁秋砚觉得看起来没比他大多少的陆千阙说话总是很奇怪。

  陆千阙:[不给先生发信息祝他新年快乐吗?]

  宁秋砚看了看亮晃晃的窗外。

  这个时候关珩一定在休息吧?

  陆千阙:[先生的手机上没几个联系人,你是其中一个哦。]

  陆千阙:[可惜我的直升机被家里的小朋友征用了,不然我就飞过去陪一陪先生。]

  陆千阙:[要是某个小狗狗能给他发信息就好了。]

  宁秋砚:“……”

  陆千阙以前到底是怎么做到在邮件里高冷如斯的。

  宁秋砚在床上滚了两圈,还是认真开始编辑信息:[关先生,新年快乐。祝您早日康复],他顿了顿,把“早日康复”几个字换成“身体健康”,再顿了顿,又把“身体健康”也删除了。

  对于重症患者来说,有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最后他只发送了简单的信息:[关先生,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事事如意。]

  让他没想到的是,信息马上就回复了过来。

  关珩:[新年快乐。]

  宁秋砚看了看窗外,确认现在是白天无疑。

  宁秋砚:[我以为您现在在休息。]

  关珩:[嗯,他们在庆祝,爆竹太吵。]

  宁秋砚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这样的关珩让他有些新奇,就好像终于有了烟火气,他几乎能想象关珩垂着眸,懒散地在手机上打出这段话的样子。

  渡岛的人已经非常注意关珩脆弱的睡眠环境了,就算要放爆竹肯定也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但以关珩那可怕的听力,一定会听到。

  想到这里,宁秋砚就又想起了视频里那个怪物,放松的身体紧绷,手脚也逐渐变得僵硬。

  还有几天时间,他就要去渡岛了。

  因为那个视频,他最近总是想起第一次从渡岛回来后脖颈旁的那两个血洞,也经常想起关珩的玻璃杯中,那些红色的未知液体。

  他常常在惊恐中浑身冷汗,也常常陷入关珩给的安全感。

  或许,最重要的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总之宁秋砚无法再忍耐这样的精神状态了。

  这晚宁秋砚下早班,他站在N°门口喝完了一瓶热牛奶再冷得打哆嗦的时候,结束表演的乐队终于走出了出来。

  Ray看到他还在,停了一步问他怎么还没走。

  午夜,天空飘雪了。

  宁秋砚吸着寒风,对Ray说:“我可不可以再看看上次那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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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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