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红鸾天喜186
贺宁一手攥着一个人,眼珠子却在阿鹭身上不肯移开:“从前总盼着你早日出嫁,如今真到这一日,阿娘心里实在不舍。你向来性子要强,但两个人过日子不能只由着你,阿适是个知冷热的周到孩子,你万万不可欺负他。”
说罢才看向晏如陶,捏了捏他的手:“若是她敢动手,你来告诉我。”
晏如陶本来正眼中含泪,忽然听见这句叮嘱,有些哭笑不得:“您放心,阿鹭一向很好。”
林翱
等人也上前与两人说话,最后新婿、新妇向林济琅夫妇行了礼,在众人的簇拥下出门登上马车。
晏家西南角的“吉地”上搭起一座青庐,周围以彩障围饰。
林翡沿着毡席上走入青庐,先和晏如陶跪拜天地、父母,因驸马早逝,以牌位代替。
然后按女西男东的方位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把青瓷刻莲瓣鸡首壶、两个玉盏和一盘清煮羊肉。
婢女斟上酒,二人各拿起一个玉盏,盏耳缠着彩色丝线相连,中间缀着一枚同心结。
饮尽盏中酒,又执竹箸食盘中羊肉,合卺同牢礼成。
青庐前屏息凝视的亲友们这时才欢呼起来,竽箫琴瑟的乐声响起,一派热闹和乐的景象。
在巍州,新郎、新妇也要和宾客一同载歌载舞庆贺。
林翡并不擅长,但还是牵着他的手走入人群,与众人一起歌舞欢庆,直至金乌隐没,星月初现。
宾客们从青庐前走至厅中享用晚宴,熹平对晏如陶和林翡说:“我去照看,你们露个面便好。”
二人自清晨开始沐浴更衣,筹备诸事,也确是疲倦,打起精神向亲友敬奉美酒后便悄悄离了席。
晏如陶一边回头看,一边问阿鹭:“巍州可有闹洞房的习俗?”
“闹不起来,最爱热闹的几个今夜都要出兵,连酒都不敢多喝两盏。我阿兄今晨就拉着我说东说西,若非我昨夜听见他与玉娘道别,还真当我是最要紧的。”
晏如陶见房门近在
咫尺,一把抱起她来:“我把你当最要紧的。”
林翡冷不丁被他抱起,心里一惊,又不敢大声喧哗,搂着他脖子在耳边说:“你快放我下来,这样使力容易伤着腰背。”
她一个练武的人知道抱举的难处,更何况她虽比阿适矮上一些,却常年操练,并不见得比他轻多少。
晏如陶却不依她,进了房门让婢子们都退出去,才把她放在床榻上。
“为了今夜能抱起你,我近日也曾练过。”
“练过?拿李擎练的?”林翡促狭地笑道,又忽然瞪大了眼睛,“哟,险些忘了找人的事,李擎今日可有收获?”
晏如陶帮她拆卸步摇和高髻:“说看出来了,但是偏要瞒着我俩,叫我们长个记性。”
“这人怎的就对此事小肚鸡肠!”林翡无奈地摇摇头,却扯到了头发,“咝——”
晏如陶赶紧停手,弓腰看她神情:“我……我没拆过,我慢慢来……”
“走,去镜奁前,我与你一起拆。这些个玩意儿我从前也没戴过,假髻顶在头上比盔甲还叫人难受。”
两人七手八脚地将她的假髻、钗环拆掉后,林翡又让他坐下,替他摘冠去簪。
“你果然戴的是鹿角簪。”林翡笑说。
“今日怎能不戴?”晏如陶从镜中望着她的笑脸说道。
林翡弯腰,偎在他肩上,两人都披散着一头黑发,在绰绰灯影间紧紧依靠。
铜镜映着这一对少年夫妻,交颈相吻,缠绵缱绻,渐渐从
镜中消失不见。
晏如陶迷蒙中听见窸窣的动静,揉着眼睛问:“不是休沐三日吗?”
额头上被亲吻了几下,他听见阿鹭低声道:“今日该幼萍轮值,看她昨夜的样子怕是喝了不少,我还是过去看看。”
他也知道战事在即,她心里放不下,便不再劝说,只摸摸她撑在枕边的手:“路上骑马当心些,等你回来。”
阿鹭看他神情恍惚犹在梦中一般,笑道:“你再睡会儿,天还没亮。”
待他日上三竿洗漱后去见阿娘,被好一通嘲笑。
“阿鹭鸡啼时就来拜我,你倒好,睡到这时还不如她精神。”
“她在军中向来起早贪黑地训练,我闲散惯了,阿娘又不是不知。”晏如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临走前还说让我多睡会儿。”
“这出息……”熹平别过头去,“你既闲着,去把回门的礼点一点,少在我面前晃悠。”
女军见将军新婚头一日来军营,也是惊奇得很。
林翡将一匣子银瓜子递给蒋二娘:“给大家伙分分,先到先得。”
“将军破费了。”蒋二娘笑道,“今日早起的可有福了,能沾到将军的喜气。”
“灶上的我也给了一袋,叫她们今日买些好酒菜。旁边营地昨夜动静肯定不小,今早空了一大半,想必姊妹们心里也不安。吃过乐过,还是要抓紧练练。”
她又对旁边的王春、杨雪娘说:“手底下的军士盯牢些,练得越扎实,就越能在
战场上活下来。尤其是这两年新来的,从未上过战场,心中定然发怵,你们多留意些。”
两人连连点头。
“我去隔壁看看。”阿兄出发之前嘱托她得空去大营看一眼,铁甲飞骑一共有三队,最精锐的两队都被带走了,剩下一队是这两年新补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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