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希望191

  李逸臣笑了笑。

  “逸臣我不瞒你,卧床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在想, 是他俩错了,还是我和你俩师姐错了。”

  “你一直想不明白。”

  “是啊。”江玉堂摇摇头, “不明白。可看着他俩那个样子, 我真心疼。那天演出, 桃桃在这里点了一颗泪痣……”江玉堂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那得是多深的想念,想念的人就在身边,这又有多残忍。

  “没有对错师哥。”李逸臣扶着他往回走。

  江玉堂不解,他挣了下,还有好多话没说。

  李逸臣说:“你们放心, 这俩孩子不至于做傻事。”

  江玉堂:……

  他这话的意思是, 也不赞成江野汪橙在一起,所以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江玉堂有些怅然。他可能有那么一点自私, 希望李逸臣能说服自己去接受现实。他说:“我要是永远接受不了他俩在一起呢?”

  有的事并非只靠说就能让人想通, 总得有一段消化过程,所以李逸臣什么都不想说。没有时间解不开的问题, 如果有, 是时间还不够。而其间难熬的痛苦如果承受不住,那也不必再在一起。

  推门时李逸臣眼神暗了下来, 回答了江玉堂的话:“不过是这世上又多两个李逸臣罢了。”

  同一片烟花下, 江野坐在酒楼楼顶。他走的时候看见了天上如花海一样的烟花, 跑上了楼顶想看个痛快。

  他知道汪橙就在附近,藏在某个他能看到自己,自己看不到他的角落。

  因为手链是亮着的。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想陪彼此度过,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

  江野忽然站了起来,几十层的高楼,他翻身站在了护栏墙上。

  “桃桃不要——”汪橙喊岔了音,从楼梯口冲了过来。

  他停在距离一步的地方,探着手不敢上前,脸上吓得没有一点血色,惊恐地看着江野:“不要!”

  江野微仰着头,闭上双眼,双臂伸展,像要化蝶的梁祝。

  “这世界多好啊,小叔的男朋友怎么会选择跳下去呢?直到我站在这里才想明白,他想试试,摔下去会不会比心痛更疼。”

  “桃桃……你先下来!”

  “你上来,师哥,站这里真能想明白好多事情。”

  汪橙按着墙头翻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

  如果你跳下来,那么我拉着你。如果拉不住,就一起摔下去。

  “师哥,闭上眼睛,想。”

  汪橙死死拉着他,闭上了双眼。

  “你想到了吗?”

  “想到什么?”

  “小叔的男朋友是看不到希望了。阻隔我们的真是老爸老妈吗?”

  江野没等他回答,他的眼神定格在夜空中的某一处,“我以为舞台对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原来一直都是自己骗自己。师哥,我爱这个。注定的,我要留下来。而你,要去北大。学医要好多年吧?学成之后呢?两条互不相交的路往前走,那种感觉会不会随着时光推移而变得淡了、无所谓了,连心疼都会忘记。像所有异地相恋的人那样,又有几个能走到最后,何况你喜欢的是个男人。”

  梨园行,不说他有多苦多累多熬人,也不说他前景怎么样,你一朝迈进来,那方舞台就成了你的家。你每天都活在赶往下一个台口的路上,所以他们大都选择了同行作为另一半,这是江玉堂不愿儿子迈进来的一个原因。

  而汪橙,他有自己的梦想,也背负着师父的期望。年纪轻轻把医术学到这个地步,江野有什么理由让他留下来?

  喜欢吗?远远不够。

  爱吗?扯淡,爱不该是给他自由,叫他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不如趁着彼此未说出那句话,把最美好的回忆,把最暧昧的甜蜜,都留在这一刻。

  过来人说得总是对的,这就是不得已的退路。没有郑重其事地说出开始,便不需要刻意告辞说结束。

  汪橙睁开了眼看着他,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江桃桃。

  好像一夜之间,他喜欢的那个单纯男孩长大了。

  如果说长大的代价是不笑、不哭、现实、甚至悲壮,那么一辈子天真又有什么不好。

  汪橙不会说那些令人心动的话,不会轻易许诺,不会苦苦挽留。他只想从始至终,站在江野触手能及的地方。

  他说:“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陪你把西厢记、长坂坡演完,让我陪你去一趟江南。”

  把该做的事情做完,那时,时间会来解答一切。

  又一朵烟花在黑夜里绽放。

  “师哥,新年快乐。”

  *

  年前江玉堂出院一直养在家里头,年下里他身子一日日见好,饭量也大了,遇人便说都是汪橙的功劳。

  生病的这些日子,汪橙不隔一日,一早一晚各煎药一次,亲儿子也不过如此。

  二月底,一模成绩下来,江野汪橙接近满分。

  看着他俩的分数,江玉堂乐得合不拢嘴。

  他下楼在大院里转了一圈没处显摆,李逸臣他们演出去了,周阔海烦气听这个,对常年驻守在这里的保镖们又显摆不着,只好回家跟在李清芬身后说了好几遍:“有名有姓的学校,还不是先仅我俩儿子挑?”

  李清芬去厨房帮江野汪橙准备中午饭,江玉堂跟过去扶着门框换着花样说。

  江野实在听不下去了,“爸,一模成绩算不得数的,一模最简单,您等二模出来了再吹行么?”

  “吹?”李清芬调笑道:“二模出来,你爸得拿唢呐吹!”

  三人在厨房里拥挤、忙碌又各自有序。

  江玉堂站门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大病一场后,什么都没有眼前这个光景让人舒心。

  “其实我原来想着啊,考个好大学,寻个好工作。朝九晚五办公室里一坐,风吹不着、雨淋不到,不求大富大贵,平平淡淡一辈子挺好。现在想想啊……”江玉堂顿了顿,他们夫妻常年在外,没怎么管过江野,孩子依然长成了他们所希望的样子。生病之前,他还一直把江野当小孩子看待,现在明白过来,真正能照看、左右他的年月,已经过去了。

  他无谓地笑了笑,“路还得让你们自己选。你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任何事,爸都不能一意孤行对你们指指点点。”

  江野汪橙手里的动作不由都停了下来。

  虽没明说,江玉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任他俩去吧,爱在一起就在一起,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不管了。

  江野抬头看李清芬。

  老妈没听到似的还在忙碌,“橙橙把这个切了。”

  江野说:“爸,妈,这辈子我就干这个了,我不去北大了。”

  汪橙紧跟着说:“我也不去了。”

  江野偏头看他,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口吻:“协和、复旦?或是哪个更好的医科大学?”

  汪橙不想理这人,低头干活。

  李清芬瞅了瞅他俩,又去看江玉堂。

  江玉堂摊摊手,不知道俩孩子怎么了,这个话题也便就此打住。

  庆祝一模取得好成绩,李清芬炒了好几个拿手菜,“去喊你师爷过来吃饭。”

  江野刚摘了围裙,门铃响。他跑去开门,杜晓春拿着一个文件袋站在门口。

  “杜局?”江野对这人没好感,抬高声音叫了声,是让江玉堂知晓,他没把人往家里让。

  门开时杜晓春想什么入了神,江野一嗓子吓她一激灵:“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杜晓春是稀客,去年夏天闹崩之后更是江家的稀客。江玉堂走过来把江野扯开,“挡着门做什么,杜局快里边请。”

  杜晓春说:“我就不进去了。”

  “干嘛不进来,赶上饭点进来吃两口。”江玉堂想把人往里让,汪橙斜身挡着玄关,摆明了不想让人进来。

  玄关后影着的李清芬对汪橙竖起拇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杜晓春挑饭点来坏人胃口,没安什么好心。

  江玉堂问:“您这是有事?”他看着杜晓春手里的文件袋有些眼熟。

  “瞧我这记性。”杜晓春把文件袋交给他,“这个协议去年我已经签了,您一出团也没回来,这不,回来就病了一场,拖到了现在才想起来给您送过来。”

  江玉堂愕然打开袋子,正是剧团脱离文化局自营的协议,当时为这件事闹得非常不愉快,她为什么忽然就签了?

  名字、公章都没错,日期的确是去年的。

  也就是说,从去年开始,剧团已经是江玉堂私人所有,和文化局以及主管局长杜晓春没有半点关系。

  汪橙接过文件,看得又快又仔细,没发现什么毛病,但他绝不相信杜晓春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把文件还给杜晓春,杜晓春没接,问江玉堂:“江团,这什么意思?当初要脱离文化局的可是您,我这一趟趟大费周章把事给办下来了……您该不是反悔了吧?”

  白纸黑字,有文化局和剧团的公章,反什么悔。

  江玉堂也疑心,他得把话问清楚。李清芬闪了出来,“杜局来了呀,快进来快进来,刚做好了饭。”

  江玉堂手机响了,是王芳菲的来电。

  “喂……你那儿怎么那么乱啊?”江玉堂表情僵了一瞬:“你急什么,慢点说……”他说着话示意杜晓春先进来,自己边听电话边往客厅走去。

  刚走到沙发跟前,身子晃了两晃,慢慢弯腰按住扶手,终是没撑住,一头栽了下去。

  “爸!”江野两步跑到跟前要拉他起来,汪橙连喊:“别动!”紧跟着也到了跟前。

  李清芬只觉双腿发软,她想过去,僵在玄关那儿挪不开腿,“玉堂……”

  杜晓春探头往里瞧了一眼,嘴角一勾,趁着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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