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10

  坐上马车,季砚吩咐何安,“你去找顾良,就说是我的意思……让季誉礼任光禄寺署正。”

  何安震惊道:“署正?”这不就等于降职,还是光禄寺,岂不是断了入六部的路。

  “他有本事私交官吏,那就该把尾巴藏好了,以为瞒天过海,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落了把柄,现在还有胆子来跟我讨给事中的职位。”季砚眸色顿沉,“让他长长记性。”

  何安不敢再说话。

  大人看似温和,也一贯笑脸对人,那无非是因为还不值得他动怒,三爷这次真的是往钉子上撞。

  *

  到了立秋天就不那么热了,湖心亭又建在水面上,吹过来的风荡起水汽更带了点凉爽。

  云意放下书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视线被挤出的泪渍染的模糊,她隐约看到有人信步沿着岸边走来,石青色的直裰随意轻便,衣袂随着步履缓动,即便看不清样貌,光是凭他周身从容的气度,云意也知道来得是谁。

  她起身的太快,衣袖不慎带落了书册,掉在地上。

  “呀!”云意心疼的把书捡起,仔细拂了拂封页上看不出的灰,等抬起眼眸,季砚已经走到了亭中。

  “大人来了。”云意看他时的目光仍有局促,但更多的是简单纯粹的欣喜。

  这让季砚不由的一笑。

  视线落到她抱在怀中的书册上,“可有认真读书。”

  云意用力点头,乌溜溜的眼眸明晃晃的闪烁,“有的!”

  季砚目光睇到她身后的石桌上,云意跟着回了回头,她怔了一瞬,快步跑过去收拾桌上的东西。

  季砚见她手忙脚乱的,温声问:“怎么了?”

  云意手里还捧了三两本书,听到他问话,又立刻停下动作,脑袋垂垂下,小声嗫嚅:“我占了大人的桌子。”

  就好像犯了错的学生面对夫子时的模样。

  他似乎不曾对她严厉过,季砚微笑道:“无妨,占就占了,不必拘束。”

  他示意云意不用收拾,走到桌边拿起那张写满歪扭小字的纸张,再次看像云意的目光含着询问。

  云意写得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写完自己还挺得意,可这会儿被季砚拿在手里,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如竹,更衬的她的字丑丑的……越看越丑。

  云意白皙的两腮唰的就红了两团,无比窘迫地掐着指尖说:“这是我不认得的字,我都记下来了。”

  季砚点了下头,“把书拿过来。”

  云意乖巧的将书递给他,季砚却没有接,“可记得是在哪一处读到这些字的。”

  他有意考考云意的记忆力,顺便也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她说得用功了。

  “记得。”云意打开书册,翻至其中一页才又递给季砚。

  季砚接了书坐下,温醇的嗓音传入云意耳中,像秋风扫拂过一样和煦。

  “这字念罔,有作无、不的意思,“罔谈彼短,靡恃己长”就是不要议论对方的短处,不要依仗自己的长处。”(1)

  云意轻轻跟着念,“我记住了。”

  季砚身量很高,即便是坐着也较云意高出许多,她抬起小脸望向他,眼里碎星点点。

  被一个小丫头这般崇慕的看着,季砚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若换作早些年,他年少恣意的时候,必然不会有耐心坐在这里,一字一词的教她这些幼童开蒙的课业。

  季砚朝云意道:“坐。”

  云意十分听话的坐下,双手搁在腿上,瘦弱的腰杆挺的笔直,乖极了的模样让季砚一惯冷硬的心肠软了软。

  既然都讲了,她也好学,季砚干脆逐字逐句的给她讲解。

  候在不远处的何安瞠目结舌,这要是让那些做梦都想让大人品评一言半句的士大夫看见了,估摸一个个得往这池塘里跳。

  云意听得很认真,她想学习识字,更重要原因是,有大人在身旁,她就觉得无比安心。

  宝月来过一次,见大人在给姑娘授课便没有打搅,直到天色逐渐昏蒙,才过来请安。

  宝月福身道:“大人,姑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云意见季砚正抬眸看天色,心中不想他走,壮着胆子央央道:“大人用了饭再走吧。”

  季砚“嗯”了一声。

  他从季府出来后临时起意来了此处,不想一待竟是半日。

  也是云意乖巧,每每等他说完都会轻细的应声,若是碰上还有不解,便软软的问上一句,有时会露怯,可他若夸一句又会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季砚也愿意花费些时间和耐心来教她。

  用过晚膳,季砚小坐了片刻便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云意轻促的唤他。

  季砚回过身,“还有何事?”

  云意在季砚的凝视下,心跳得飞快,方才因为见他要走,她情急之下才脱口而出,现在摇头为时已晚。

  “方才大人讲得,我,我方才还有一处不懂……”云意声音低的像猫叫,因为心虚而闪烁的眸光反倒更显得怯生生。

  她揪紧着细葱似的指尖,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改口急急道:“没关系,我再多读几遍。”

  云意是真的觉得自己太过得寸进尺,说过不会给大人添麻烦的,她松开手,忍着心里的低落,认真的说:“天色暗了,大人路上慢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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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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