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24

  马闻:“……”

  马闻回头果然见那群人已经跑了,当即在心中大骂:他娘的!这群人平日个个吹自己天下无敌,结果今日真的见到高手,溜得比谁都快!

  不过看见他们真的跑了,马闻心里倒是松口气。

  他本就无心抓裴翊,不过碍于扎颜命令,不敢违抗。如今来个高手,马闻正好可以用他当做借口,放走裴翊等人。

  如此,也算全了这份情义,从此大家便两不相欠吧。

  马闻最后再看了裴翊等人一眼,转身命令手下士兵退去,自己也跟在他们之中往回跑。还没跑上几步,马闻忽然感觉肩上一沉,整个人被压得跪倒在地。

  他回头,见到那山坡上的高手,就站在他身后,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按在他的肩上。见他回头,那高手俯身凑近马闻,笑道:“做了亏心事还想着能跑?做什么美梦呢?”

  他明明面带微笑,但马闻却觉得自己的命已经被他捏在手中,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陆卓抬头,看向对面那群举刀对着自己的士兵,满脸认真地问道:“留下他的命,或者留下你们的命,选一个吧。”

  话音刚落,那群士兵已经夹着尾巴逃跑了。

  陆卓无奈,拍拍马闻的肩膀,向他说道:“你这群兄弟真够没义气的,看来只能你自己来了。”

  马闻抖如筛糠。他不想死,他不愿意死。他叛变就是为了求生,怎会甘心死在此处。

  伍柳和其余的将士走过来,围住了他二人,马闻当即向他们磕头求饶。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眼中再无知道有人叛变时的痛心疾首,他们从心里明白,这人本来跟他们就是不一样的人。

  陆卓放手将人留给他们处置,抬步走向裴翊。裴翊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用下巴向他示意着刚才那群江湖人站的位置,疑惑道:“他们好像很怕你?”

  陆卓得意地向他笑起来:“因为我很厉害。”

  裴翊白了他一眼,问起:“你怎么会来这里?穆晏他们呢?”

  “他们应该还在回大郑的路上,我来这里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

  见陆卓视线定格在自己脸上,神情真挚,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自己讲。裴翊忽的有些紧张,咬了一下嘴唇开口问道:“什……什么问题?”

  问完抬眸看见身后塞北将士,裴翊当即又觉得这样的场合,说这些话好像不大合适,刚想开口制止陆卓,就听陆卓开口说道:“你昨晚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裴翊:“……”

  陆卓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瞟着裴翊的脸,陆卓哼哼唧唧地说道:“挺有本事的啊,现在就舍得给我下迷药,以后是不是得直接给我下毒了?”

  裴翊:“……”

  裴翊现在可能有点后悔,昨晚没直接把这人毒死。

  他咬着嘴唇有些心虚,偏头思索了片刻,抬手抚上陆卓的胸膛,担忧问道:“你的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待陆卓回答,他又垂下眼眸,望着两人鞋尖,轻声说道:“你要怪我便怪我吧,我只是不愿你再为我奔波。你这些时日为我受了一身的伤,若是再让你为我劳心劳力,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可如何是好?”

  他这突如其来的柔情,一下叫陆卓不知所措起来。

  陆卓也是没搞明白,怎么你给我下药,你还委屈上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上手揽上裴翊的肩膀,把他揽在怀中温声哄了起来。哄着哄着陆卓觉得这流程有点不对,不是说好了这次是裴翊的错,要让陆卓捞点便宜回来吗?

  怎么搞了半天,伏低做小的那个还是陆卓?陆卓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要是照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夫纲还怎么振?

  陆卓下定决心,要用这回的事给裴翊一点教训尝尝,当即沉下脸去。

  “你又给我下套。”陆卓不悦。

  裴翊见他真的冷脸,心虚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陆卓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裴翊问他:“你还要生气多久?”

  “我没生气。”陆卓哼哼几声。裴翊暗地里白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说道:“那你先放开我。”

  陆卓这才发现裴翊还被自己揽在怀里,当即扔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还以为裴翊也要跟自己刚才一样,主动搂上来温声软语地哄着自己。

  结果他一放手,裴翊就抬手拍了拍刚才陆卓搂过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伍柳等人的方向走去。

  被他留在身后的陆卓:“……”

  陆卓觉得自己现在可能真的有点生气了。

  裴翊走过人群,看见被围在最中心的伍柳和马闻,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跪着,正面向着对方,伍柳的长刀已经插进马闻的身体。

  见裴翊走来,伍柳缓缓从马闻的身体抽出刀,马闻发出刺耳的痛呼瘫倒在地。

  裴翊站到马闻面前,马闻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拉住裴翊的袍角,在裴翊的袍角之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他声音凄惨地向着裴翊唤道:“先锋救我!”

  裴翊没有理会他的呼救,伸手从伍柳手中接过长刀,举刀半蹲在马闻身前。

  这是塞北军的规矩,若是敌人便要在离去前砍下他的头颅。

  马闻见长刀在侧,当即吓得魂不附体,忙放开裴翊的袍角,挣扎着往离裴翊远一些的方向爬去。

  裴翊追上他,马闻哭着向他求饶。裴翊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俯身举刀向他而去,抬手割下了他头顶的发髻。

  这是塞北暗探的规矩。

  因在北地不能暴露身份,同袍惨死暗探也不能为其敛骨,只能割去死者的一缕发丝,等到归乡之时,再交给死者的家人。

  马闻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颈上应来的剧痛,反而蓦地觉得头上一松,头发披散在脸上。马闻怔然抬头,见裴翊拿着自己的发髻站在一旁,伸手扯下刚才被他印下掌纹的那一块袍角,将那发髻包裹起来。

  裴翊将包裹着的发髻放到怀中,淡淡向马闻说道:“我会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的家人。”

  伍柳亦走到马闻身边,冷冷地说了句:“你既已身死,你的事便不会殃及你的家人。”

  然后抬步离去。

  马闻捂着伤口在原地愣了许久,忽然泣不成声,他嘴里呛出大块血沫,断断续续地向着裴翊哭道:“先锋我在北地听到你、你升任将、咳咳咳将军,我心里、我心里其实特别为你高、高兴咳咳咳咳咳。”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只能俯身趴倒在地面上,呕出大口的血水。

  恍惚间,他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在哼着歌谣,既像是北地俗语歌,又像是大郑童谣。

  或许是他在大郑的妻子,在哼着歌谣哄他们的孩子睡觉。

  她也是游民出身,既说不好北蛮胡语,也说不好大郑官话,哼出来的歌总是南腔北调的,叫人笑话。

  就像他们的一生,他们既做不了一个北蛮人,也做不好一个大郑人。

  他们永远都是在路上颠沛流离的游民。

  马闻笑了起来,又想起卜朋义和徐祥。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从徐祥被抓,从卜朋义被害,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他没办法,他暴露了,若不供出徐祥和卜朋义,死的就是他。他从一开始就做错了,他回不了头。

  只有下辈子了,马闻向上天祈祷,下辈子别再让他做错事了。

  裴翊就站在原地,一直到马闻完全失去呼吸声后,才转身离去,全程表情没有过一点波动,仿佛他天生就是个冷情冷性的人。

  但陆卓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面容冷硬的裴翊,却忽然前所未有地能共感到裴翊的悲伤。

  他看着裴翊,透过他冷硬的外壳,看见一颗很柔软的心。

  这人天生适合战场,可以冷静地做一个杀伐决断的主将,但他未必快乐。

  陆卓迎向裴翊,脸上的表情比起刚才的生气,更多了一份柔情。

  裴翊抬眸看见陆卓眼中闪过的心疼,身子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得寸进尺,小声问道:“你原谅我了?”

  “我还是在生气。”陆卓反驳。

  裴翊闻言向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心道你刚才不是说你没生气吗。裴翊也就是现在因为昨天给陆卓下药有些心虚,不然立马能给陆卓翻两个大白眼。

  陆卓抬手将裴翊纳入怀中,在他鬓发边蹭了蹭,轻声说道:“但是生气不妨碍我想抱着你。”

  裴翊愕然,抬头看着对面的塞北将士们,众人已经移开视线,望天望地就是不往他们俩这边看,将这一隅留给了他们。

  裴翊低头笑了笑,将额头靠在陆卓的肩膀,终于放任自己在战场上休息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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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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