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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很简单，乔愉还是耐心地讲给他听。女生们不再来问题，李铮然反倒成了常客。
乔愉说，你上课认真听。
李铮然嘴上答应着，下课之后依然来问题。
如果他不来问题，乔愉肯定一整天也舍不得开他那张金口。
但他错了。
乔愉不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闷葫芦。
至少面对左亦州的时候不是。
每个年级都有两个A班，左亦州在另一个班。
他和乔愉似乎是初中同学，常常来班上找乔愉。
乔愉的名字在百名榜上蝉联第一，而左亦州永远紧随其后，李铮然第一次发现原来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名字靠得那么近。
看到乔愉和左亦州站在走廊上谈笑风生的时候，李铮然忽然发现原来乔愉也会那样笑。
唇角上扬，眉眼温顺，身上淡漠的气息被明朗的少年气冲淡了不少。
可回想起乔愉给他讲题的时候，总是不苟言笑，甚至还会因为他上课不认真而皱起隽秀的眉。
于是李铮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再去问题。
乔愉觉得他大约是上课都听懂了，有些欣慰，对着他表情柔和了很多。
学校的图书馆扩建了，秦佑南拉着李铮然，非要他陪自己去借书。
“你大字不识一个看什么书啊。”李铮然说。
“滚吧。”秦佑南说，“学校图书馆有好多漫画。”
“嗯？真的假的？”李铮然也来了兴趣。
两个人决定放学之后去图书馆借书。
从来对书不感兴趣的人对学校图书馆的藏书量有些震惊，李铮然和秦佑南一个去了二楼，一个去了三楼。
乔愉转来这所学校是因为乔中严工作的调动，而且他的姑姑乔丽君是这里的老师，正好教他们班的数学。从乔丽君那里得知这个学校图书馆藏书丰富，乔愉干脆申请做了图书管理助手，放学后常常留在图书馆看书。
平日里这个时间，这里静谧得宛如无人造访的世外桃源，陪伴他的只有路过的微风和落日的余晖。
但今天乔愉感觉很不一样，他竟然听到了脚步声。
偶尔也会有人来借书，乔愉的好奇心并不浓重，倚着窗继续看书，被风吹起的窗纱挡住了他，在风悄然离去之后又缓缓落下。
少年低垂着头，窗帘扬起时投下的阴影吻过了他的侧脸，但他毫不知情。
李铮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抱着一堆漫画站在了乔愉面前，影子替他拥抱了乔愉。
乔愉抬头：“你怎么在这里？”
李铮然抖了抖手里的书：“来借书啊。”
他凑到乔愉身边，偏头看乔愉手里的书：“你在看什么？”
乔愉把书放平，李铮然看见那上面是一节短诗。
“你走你的路
我也走你的路”
李铮然说：“什么意思？”
乔愉说：“我不知道。”
“也会有你不知道的事吗？”李铮然来了兴趣。
乔愉把书合起来：“我也不是什么都懂的。”
在光无法企及的地方，两个人的剪影亲昵地叠在一起，但李铮然和乔愉其实并没有碰到。
那微妙的距离却比交缠的影子还要让人心痒。
你走你的路，我也走你的路——莱昂纳德·科恩《最甜蜜的短歌》做你想做的事，而我追随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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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从图书馆借走的漫画已经看完了，李铮然本来打算和秦佑南一起去还书，但秦佑南因为没交英语作业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于是李铮然抱着两个人借的书踏进了图书馆。
和上次一样的时间，图书馆里只有李铮然的脚步声。
图书管理助手一共只有两个人，另一个人是其他班的学生，今天是乔愉值班。
李铮然经过了无数个书架，终于在最后一排窗边的位置看到了乔愉。
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太阳在坠入地平线之前用暖黄色的光线替乔愉盖上了一层被子，细微的风撩开了他额前的发，流淌的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李铮然在他的对面坐下，撑着腮帮子，专注地看着乔愉熟睡的脸，从闭上的双眼，到小而挺的鼻，最后顺理成章地锁定了他微微张开的唇。
唇形很漂亮，红红的，只要偏一偏头就能看见乔愉洁白的齿。
李铮然没有想过一个男生可以长成这样，几乎满足了他青春期所有的性幻想。
一个充满危险却很有趣的发现。
李铮然没有叫醒他，就像不忍心破坏一幅未干的油画。
乔愉醒来的时候，看见李铮然正眯着眼望着窗外，天色昏暗，他似乎睡得有点久。
听见了面前的响动，李铮然转过头，看到乔愉慢慢清明的双眼，没忍住，笑了。
他喜欢乔愉此时此刻柔软的姿态，虽然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李铮然喜欢。
李铮然是个对内心诉求极其诚实的人，面对喜欢的东西不会口是心非地说讨厌，懂事的小孩会隐瞒自己想要各种各样玩具的小心思，但李铮然从小就会直截了当地说喜欢，想要。
“有事吗？”乔愉问。
李铮然把书往面前推了推，“我来还书。”
乔愉抱著书来到电脑面前，李铮然跟在他后面。
“还有什么事？”乔愉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地说。
“没事就不能待你身边儿了吗？”李铮然问。
乔愉把他当成一件尚待处理的事情，结束之后就没打算再有交集。
这让李铮然不太高兴。
乔愉说：“你想问题吗？”
李铮然说：“我想借书。”
故意增加乔愉工作量似的。
“哪本？”
“你看的那本。”
乔愉抬头，对上李铮然坦荡的目光，没有问为什么，给他登了记。
李铮然对书名有些眼熟，突然想起高一那会儿这书挺出名，班上好几个女生都看哭了，有些男生不信邪，抱着“不就是个虚构的故事么”的心态也借来看，然后迎风落了男儿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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