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末世篇（16）137
“所以一周之后的月圆夜, 真的会爆发第二次丧尸潮吗？”
姜艾问这话时，呼吸还有几分急促, 不过比起半个多月前的张皇失措, 已经好了许多。
确实没有什么，是比磨难更能让人快速成长起来的了。
但从道金斯角度，这应该是人体内勇敢的基因杀死了懦弱的基因, 驱使生命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无畏。
司年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丧尸潮真的是丧尸规律性、周期性的表现，那至少要经历三个完整的周期才能下定论。丧尸潮是不是和潮汐一样，会受到月亮的影响，我也不能肯定。”
但她们要做好面对最糟糕结果的准备——万一丧尸潮真的会在月圆之夜爆发，万一安全区就在丧尸潮的必经之路上...
所以姜艾能在那之前找到瞒天过海的法子最好，她会把自己的发现全部发给教授，如果没能及时找到，而安全区这边又彻底沦陷, 她就只能把这份信息送到总部那些人共享的资料库里。
如果他们其中有人试图加剧这场灾难, 这份消息无疑是给人类的一记重拳！但如果能引起其他研究员的注意，或许又能阻止这件事的加剧...
屏幕上的进度条无声地从21%走到了27%。
司年不说话，姜艾就若无其事的转换了话题。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工作主要是做什么的？”
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司年不答反问，“怎么，现在还有人的工作，不是为了消灭丧尸？”
“不是, 我是问你之前！”姜艾手肘撑在桌面上, 微微向前探身, “感觉你对昆虫很熟悉, 但是研究昆虫不需要和小白鼠做实验的吧？”
不过一个月不到，姜艾的一句“之前”，却让司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司年不动声色地隐藏起自己的所有思绪，粗略解释道，“研究基因和记忆的。”
“记忆？”
“比如说海龟在沙滩上破壳，然后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爬回大海。自然界的很多动物都证明了，不是所有的技能都是后天学习得来，这部分的记忆很可能是来自于基因。我的工作，就是找到哪一部分基因有‘储存记忆’的能力。”
姜艾“啊”了一声，她一下子想起了那位独居的老人。
“找到了然后呢？用来治病吗？比如阿尔兹海默症？”
司年深深看了姜艾一眼。
K集团的基因与记忆研究已经开展了几十年，从方教授跟着他的老师入行开始，到慢慢的有所成果，再到老师的儿子因阿尔兹海默症自我伤害，最后死于车祸...
司年进入K集团的那年，正是公司上下致力于用基因技术攻克这一难题的时候，不过司年没被分到研究和这一疾病有关的第19和第21号染色体的基因序列，所以对那项研究的具体进展并不了解。
她对姜艾猜测不置可否，于是空气再一次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可姜艾显然由着超凡的毅力，她锲而不舍地试图找到能让司年开口的话题。
“司工，你知道大家私底下都把丧尸比作什么吗？”姜艾一脸分享八卦的轻松，“你觉不觉得丧尸其实很像癌细胞？”
“我们高中老师说，癌细胞就是永生不死的细胞，正常的细胞会衰老，会死亡，但是癌细胞不会，我们老师还说，癌细胞是想带着人体一起进化，奈何软件升级了，硬件跟不上。”
“要是人类能像丧尸那样不死，但又不会变得那么丑就好了。”
她一直打量着司年听见这话的神色，顿了顿，姜艾又道，“司工，你觉得让丧尸拥有记忆可能吗？用你们集团的那个研究？”
这说法太过奇诡荒诞，司年对姜艾的这个比喻、乃至猜测，都从心底里感到不安。
她凝眉再次看向姜艾，道，“首先，丧尸已经死亡了，它们不是没了记忆，而是没了意识、没了生命体征，所以你的命题就是个假命题，根本不存在你所说的拥有记忆的可能。”
“其次”她郑重地询问道，“现在安全区有人觉得，成为丧尸算是一种‘进化’吗？”
“也不是觉得是进化啦。”姜艾思索片刻，“就是自我安慰而已，万一丧尸潮来了，安全区没挡住...大家也就是这么一说。”
司年依旧半信半疑，“安全区要是挡不住，那是无可奈何。但是你一定要明白一点，丧尸是死亡的状态，不存在你说的什么拥有记忆，更不存在永生的可能。”
“你如果把丧尸看作癌细胞，那我们就都是分工不同的正常细胞，如果癌细胞扩散，人就会死，这个系统就会崩坏。同样的，丧尸要是感染了太多人，这个世界就会崩溃，还是那句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那你...没想过自己能永生，会是什么样吗？”
司年心中警铃大作，在她眼里，姜艾几乎下一刻就会跳入丧尸群里，来完成她口里的“永生”。
她立马换了更加严肃的口吻。
“如果时间对我毫无意义，那我就会成为时间的囚奴！姜艾，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你要知道，你获得的，如果不是靠ʝƨɢ*着天赐和努力换来，那你终将会为它付出高额的代价！”
“就像你口里的永生，这只是丧尸在长久地维持一个死亡状态，而你会为此失去生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看不明白吗？”
显然，司年误解了姜艾的意思，不过姜艾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听着司年的教导，或者说，这应该算是教训。
她再清楚不过地从司年的喋喋不休里感受到了司年的在乎，直到电脑调试完成，司年还依旧沉着脸，木头和叶梓已经从外面溜达回来了。
姜艾规规矩矩地和司年告别，心情奇佳地前往调试下一部电脑。
直到夜里，姜艾前去换药。
深夜的大楼，空荡荡又冷清清，姜艾的脚步声还带着回响。
她经过了司年工作的楼层，又经过了王大夫所在的楼层，一路走到最高层。
最高层的诊疗室里一片漆黑，里面的人没开灯，姜艾推开了房门，只见一个身影独自坐在窗下狭小的沙发里。
他像是藏在暗处的捕猎者，借着外头暗蓝色的天光，能看见那人胸前的金色光芒一闪一闪。
姜艾并不意外，一脸神色如常地走进去，甚至语气轻快问了声好。
“袁教授，身子骨不错啊！”
那人也不恼，只慢慢站起身，低笑道，“好久不见啊，小艾。”
他连笑都带着几分冷意，自顾自走到了诊疗室的里间。
黑暗里，宛如巨石滚滚落地的声音被放得很大，一刻钟之后，才听那人扬声叫道，“准备好了，进来吧！”
那是一间不可能出现在医院里的房间。
巨大的电脑显示屏、繁杂的各色线路、冰冷的检测仪器，以及一张姜艾再熟悉不过的病床。
袁教授就坐在病床边，显示屏的蓝色光芒照在他不苟言笑的脸上，冰冷又无情。
姜艾手上的石膏被拆下去，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胳膊，然后躺在了那张病床上。
袁教授不紧不慢地从病床底下拉出一把数据线，依次粘贴在姜艾的四肢、大脑和心脏。
很快的，那张巨大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各种数据，那跳动的数字落在袁教授的脸上，更显得他的面孔狰狞。
他似乎是想和姜艾闲聊，手下动作不停地问道，“你和方磐那个学生怎么样了？我今早来的时候好像被她看见了。”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手术刀，顺着姜艾心脏的位置切了下去。
姜艾呼吸声只是重了重，她甚至冷笑了一声。
“放心，她眼睛里只看得见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丧尸那副样子，或许她还能多看你两眼。”
“那就好。”男人不以为杵，眼神没离开那显示屏半刻。
“虽然我不知道方磐为什么会对一个小丫头报这么大的希望，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我也没什么好说...”
“不过你的速度也太慢了，这么多天了，还没能让她答应吗？”
男人浅色的瞳孔泛着淡淡的蓝光，鬼魅一般地，“我提醒你一句，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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