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IF】·谵妄症（二十六）344

　　厨房，你动作僵硬地洗着盘子，威廉就站在你身旁，挽起袖子将你洗好的盘子拿过来，用干净的布把水擦干，然后放进专门摆放厨具的橱柜里。

　　到处都静悄悄的，你想，静到能让你听见自己的心跳，好像整个宅邸只剩下了你和他两个活人。

　　为了终结这种奇怪的氛围，你只好和他搭话，去问那个很在意的问题：“教授……”

　　“嗯？”他转过头来看你，眼神似乎在询问你对他的称呼怎么总是反复横跳。

　　“……威廉。”你果断改口，“那个，就是说，现在被米尔沃顿拿走了那份庭审记录，他一定会以曝光身份为要挟……这个时候除掉他，没关系吗？”

　　“不用担心，伊伊。”威廉绯红的眼瞳温和注视着你。

　　“这种情况我们都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不如说，在最初的计划里，「莫里亚蒂就是犯罪卿」这个信息是必须被公开、广而告之的，哥哥路易斯还有莫兰他们都清楚，作为「罪恶」的我们必须在能让所有观众都看见的地方被「正义」制裁。”

　　“莫里亚蒂家的爵位也好，在社交界的身份也好，都只是我们为了达成目标的助力，它的声名反而是最不需要被注意的部分。”

　　威廉边说边把擦干净的餐具放回橱柜，关好柜门。

　　你始终注视着他。

　　威廉回头看见对上你的视线，朝你露出了一个安抚意味的笑容。他擦干手上的水，摸了摸你的头发。

　　“没事的，伊伊，不用担心我的名字被公布会如何。最终的裁决场也是，那只是……一场表演。”

　　你看着他，目光灼灼：“没有人会死？”

　　他点头，笑着肯定你的话：“对，没有人会死。大家都不会死。”

　　“活着时犯下的罪孽，要活着时尽力去赎，对吗？”威廉用轻松的口吻说。仿佛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你听这着话，鼻子一酸，就这么睁着眼愣愣落下泪来。

　　再一次抱住他，你靠在他怀里哭，手指抓紧了他后腰的衣服，抽抽噎噎地拜托他：“不要骗我哦。”

　　寂静的空间里起伏着你的呜咽和他的回答。

　　经那一夜的情绪大涨大落，你哭的有点狠，第二日起来时眼皮红肿，嗓音微哑，人看起来有点萎靡但精神居然很好。

　　莫里亚蒂家的众人看你这般模样，个个都是懂王，一脸的看破不说破。

　　你虽然没有读心术，但你有直觉buff啊！见他们这些人一副被狗粮噎到的样子，真的是连吐槽都没力气了。

　　“……你这副鬼样子是怎么回事？真是失礼！你把哥哥教导的淑女礼仪都丢到哪里去了？？”

　　路易斯盯着你的脸不客气地问。

　　你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位真的很严格的金发美人对你的嫌弃还是一如既往。

　　只是不知为何令人有点小心酸呢，quq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小教授上午给你上课，下午布置作业让你写写背背，然后他们组织的几人便去了地下室讨论作战会议，修改和完善最终的计划。

　　平日里的吵闹消失了一些，时常表情严肃的众人，也让你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绷气氛。

　　在这种低气压下，你难得安分，乖巧听话，给摸给抱给撸，连莫兰上校搓你脑袋，你都没呛他。

　　结果这个不靠谱的成年男人反而变成了震惊.jpg地看着你。

　　然后满脸老父亲般的惆怅落寞。

　　你欲言又止：“……”

　　算了，给爸爸粉一点接受现实的时间吧。

　　布莱顿火灾报道的前一夜。

　　你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难安，得了焦虑症般在卧室来回踱步。

　　夜幕黑而深沉，伦敦的夜晚静谧如一潭死水。你最终站在窗前，望着那圆月染上血色。

　　没有错的。你的内心忽然响起一个无比笃定的声音：没有错的，带恶人米尔沃顿会在今夜下地狱。

　　你的预感将成为现实。

　　但在他们做完处刑的事、回到宅邸之前，你依旧无法安然睡着。

　　你一直等到后半夜，终于在浓重夜色的街道上看见一辆马车的车灯从远方赶来，最终、停在莫里亚蒂的宅邸前。

　　沉寂的心脏瞬间雀跃起来，你一路飞奔下楼，欢乐地围着小教授转圈圈，想要察看他身上是否有伤。但你没有闻到有一丝血腥味，反而是某些东西燃烧产生的刺激气味留在了他的外套上。

　　你愣了愣，不过也没多想，总之教授安全回来就好啦！(?????)

　　“伊伊。”威廉叫住你。

　　听出声音不对，你抬头对上他双眸，雀跃的小心脏顿时就是一沉。

　　小教授的状态很有些奇怪，怪异得让你心慌了起来。你看他的眼睛仿佛看见红色的死海，空山的万籁俱静，可、这绯红之瞳的深深处分明也烧着猛烈的火焰，像是要摧毁什么般，透出一股疯狂的意味。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忍不住问，想了想又改口：“是遇到谁了吗？”

　　难道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如果是突遇了侦探，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你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伊伊。”威廉又开口叫你的名字。

　　他好像是怕你会突然消失不见。

　　你茫然间想。

　　“伊伊，不用空想了，我没有什么事。”

　　威廉伸手摸你的头发，好看的脸露出熟悉的微笑。

　　“辛苦你一直等我到现在。”他说，“现在、先回房间去好好睡一觉吧。”

　　“那教授……”你迟疑不肯。

　　“如你所见有突发状况，我需要调整一下后续的计划。”

　　他按着你的肩，以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无所抗拒的力道，半推就半强硬的把你一路送回了卧室，不仅亲手把你按到了柔软床铺里，还十分贴心的给你盖好了薄被。

　　你被迫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威廉恢复了平日里的状态，除了眸色深沉，你也看不透他的异样了。

　　“教授……廉，威廉！”你怕他撒手就走，连忙开口：“那个，我是不会突然不见了的。”

　　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但，直觉嘛，有时候不用知道为什么，拼的就是盲狙的百分百命中率。

　　现在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起到了明显效果，立竿见影，威廉难得在你面前怔住了。

　　好你确认了，他居然真的在操心这种事。

　　但，恋爱中的人嘛，尤其还是小教授特别爱纠结的类型，产生什么不安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你拽住莫里亚蒂大聪明的衣袖，反复跟他确认你在这里，不会一下子消失，也不会自己跑掉……

　　威廉突然：“如果有人要带你走呢？”

　　你疑惑：“？谁会想带我走啊。”

　　威廉却是沉默不语了。

　　你忐忑起来。

　　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补救时，站在你床边的威廉忽然俯身——

　　高大颀长的人影自上而下地贴近了，带来莫名的压迫。

　　他撩开你的额发，并在你眉心上轻轻印了一个吻。他柔软的唇带着血月之夜的冰凉。

　　“！！！！！！”你脸色瞬间爆红。

　　“晚安吻。”仿佛为自己的行为找寻一个合理借口般，威廉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解释道。

　　偏偏他此刻眯起了眼笑得像只狐狸。

　　你已经双手捂脸不敢看他了。

　　默默地缩进被窝，假装自己是被睡意偷袭，突然犯困。

　　“……晚，晚安！”

　　你两眼一闭干脆啥也不想（因为这人不肯说还不许你瞎猜！！），简单粗暴的把自己踢进了梦乡。

　　没错美人的晚安吻就是有这么厉害的催眠效果（。）

　　纷乱的红月之夜过去了。

　　太阳升起后，照常是美好又充满希望的一天。

　　——但威廉的心情大抵是与你完全相反的。

　　他在这短短一夜里接收的信息量太多，以至于头脑的运转都力不从心起来，只要一思考便钝钝生疼。

　　窗外天光大亮，威廉感到难言的疲惫，如潮水般把他淹没。但胸腔中那些剧烈涌动的复杂情绪，又驱赶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睡意。

　　这简直是要将他的灵魂和身体一左一右拉扯着、硬生生撕裂成两半，头脑的疼痛伴随着心脏处喷薄而出的愤怒、嫉妒和悔意，令他的心情无法保持平静。

　　“哥哥。早上好。”路易斯来了。

　　威廉缓缓抬起头。

　　他看着这与他有着相似金发赤瞳外貌的弟弟，他还戴着眼镜，右边盖过半脸的头发，遮住了幼时那场火灾遗留的伤疤。

　　路易斯觉得今日兄长的眼神有些怪异，隐隐有种将他看透的锋锐，扎穿他心底最隐秘的某个角落。

　　他不由得问，“威廉哥哥？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然而剩下的话没能问完，威廉将之打断，反问：“路易斯，也对伊伊抱有好感吗？”

　　路易斯：“……”

　　理解了亲哥的问题后。

　　路易斯瞳孔地震：“！！！？？？？？？？”

　　比震惊更多的是疑问和困惑。

　　威廉看见他弟弟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圣徒见神像崩裂的模样也不过如此。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他温和的说，和你上课时那样态度十分耐心。

　　“做一个假设，如果我没有接受伊伊，路易斯、你和她就保持如今的关系一直相处下去……想到这个画面，会觉得讨厌吗？路易斯？”

　　路易斯：“……”

　　跟着亲哥的描述在脑海中粗略地想象了一下后。

　　路易斯：“…………”

　　比沉默更多的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心情。

　　威廉垂了眼眸，遮去绯瞳中翻涌的红海，轻轻叹息：“我知道了。”

　　“？！”路易斯一惊，“威廉哥哥、我不是——”

　　然而威廉却是像往常一般的朝他笑着，绯瞳并无阴霾也无起伏：“没什么事，路易斯。(^_^)”

　　“只是突然间，终于想明白了。”

　　-TBC-

　　*注：“他抓住他的心他也抓住你”，歌词，出自姚六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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