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91
奚旷在望山小院昏睡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 第二日的阳光穿过窗棂,照亮了整间屋子。
庭院里的花草依旧鲜艳茂盛,鸟雀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依旧在枝头欢快蹦跶着,欢叽叽喳喳,吵闹不停。
奚旷想起那只不知所踪的蓝仙儿,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他在床上躺了片刻,终于起了身。
“来人。”他站在门口。
“属下在。”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朱策道,“昨夜殿下来找春夫人说话,后来睡着了,属下就安排春夫人住到别处去了。”
奚旷点了一下头,又伸手揉了揉额角。
连醉几日,他对时间的概念都变得不甚清晰,自然也想不起昨天究竟对母亲说了些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那沉甸甸的痛楚与悲哀,压在心头,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传话下去,准备伺候洗漱。”
宁王殿下的寝殿每日都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等他发号施令。看着自家殿下终于踏足此地,柏树简直要泪如雨下:“殿下快请。”
这才过了多久啊,殿下就已经消瘦成了这样。
桑姬的失踪,本就是王府中众所周知的事情,谁知道等殿下回来一查,竟还查出了桑姬被人陷害小产一事。
真是雪上加霜,连日来,他们做下人的,没有哪个敢抬头做事,只肯当个闷头鹌鹑。
而他柏树是宁王殿中贴身伺候的内侍,宁王对桑姬有多看重,他都看在眼里。本以为已经做好了殿下大受打击的心理准备,没成想,当真的见到的时候,他还是心痛万分。
当初那个在北炎皇宫救自己于马蹄之下的英武少将,如今怎会潦草至此。
但在朱策眼中,却不是这样。
柏树已经有太多天没有见到奚旷,可他却时常见到。在他看来,奚旷轮廓虽消减了些,眼底也还有些宿醉后的红丝,但从精神上看,已不如前几天疲态明显。
甚至,他的眼神已变得更加幽深却坚定。
等奚旷洗漱完出来,又是那个萧疏俊逸的宁王殿下。
他问朱策:“郑有钧说了吗?”
朱策摇头:“什么刑都试了,只承认自己奉陛下之命……嗯……加害桑姬,却不承认自己与桑姬失踪一事也有关。”顿了顿,“属下看他那样子……可能是真的不知。”
“实在不知,也不奇怪。”奚旷淡淡地说,“陛下做事,也未必要事事都告诉他。”
“那殿下……”
“本王再去见见他。”
地牢里,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郑有钧,听到了脚步也没有反应,直到奚旷开口说了一声:“郑大人。”
郑有钧这才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艰难道:“殿下……微臣真的不知……”
“实在不知,就算了。”奚旷走到他身边,垂头与他对视,“这几日,郑大人也受累了。”
郑有钧眼睛一亮:“殿……”
然而下一瞬,他就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奚旷已经随手拿起一柄行刑用的剔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郑有钧惊呆了,朱策也惊呆了。
奚旷平静地松开了手,那柄剔刀仍牢牢地竖在郑有钧的胸口上。
“殿下!”朱策惊道,“这、这……”
“不杀他,难解本王心头之恨。”奚旷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他毕竟是陛下的人,又是朝廷亲封的命官……”
“本王自会处理。”奚旷道,“你留在府中,本王即刻动身,前往长安。”
“什么?”朱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奚旷。
奚旷却语气淡然,似乎这件事是他早已想好:“再待在通宁,什么也查不到。本王会亲自去往长安,面见陛下,问清此事。”
“可是殿下无诏不得进长安,否则意同谋反……”
“所以本王才只能一个人去,你们谁都别跟着。”奚旷打断他,“好了,我意已决,多说无用,走罢。”
朱策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轻率,追着奚旷道:“殿下要不再仔细想想?郑有钧之死,可以用别的理由搪塞过去,什么染病、什么坠马之类的,总之得面上说得过去。但殿下就这样直白地去长安,难保陛下……”
“事到如今,再迂回行事,本王便枉为人夫,枉为人父。”奚旷面如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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