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难扯49

  温辞树看了一眼乔栖。

  乔栖满脸无所谓:“去吧。”

  温辞树想了想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没知会家长,是我不对,我理解我妈为什么生气,但她应该气我而不是你,今天她的那些话确实过火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从认错的语气里就知道温辞树骨子里多正派。

  乔栖摇头:“你夹在中间,挺难。”

  她没忘,这个婚终究是她要结的,他只是全权配合。

  她把头发上的鲨鱼夹摘下来,长发倾数落下来,她随意抓了抓,神色有些倦懒:“我理解你妈心里不爽快,一开始也没想和她顶,但是伏低做小换不来尊重,我不想给你妈留个坏印象,但没有笑着伸出脸让人家打的道理。”

  温辞树看了眼她的裙子,说:“我说过,你做你自己。”

  乔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心里去,自顾自又说:“如果你父母不满意,等我奶奶去世之后你和我离了就是,你条件不差,到时候肯定能找个让你爸妈满意的。”

  温辞树心脏像被突然扎了一下似的,钝痛难耐。

  他就是奔着要和她过一辈子考虑,才让她做自己,因为演的东西再逼真,也不可能演一辈子。

  他说:“现在说这些干嘛。”

  乔栖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好,我不说了,你快上去吧,我正好抽根烟。”

  温辞树欲言又止,默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乔栖趴在车窗上,指尖夹了一根刚点燃的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

  温辞树进屋之后,发现父母早已从楼上下来,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走过去,叫了句:“爸,妈。”

  温圣元给他使眼色,示意刘美君还在气头上。

  温辞树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两个女人对他都很重要,这对他来说,是一道太难的题。

  安静许久,刘美君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说些拆散你们的话?”

  温辞树站在一边,温顺而沉默。

  刘美君笑:“我把态度撂在这,这个儿媳妇我不要。”

  “为什么?”温辞树这样问。

  “我害怕。”

  刘美君往东墙上的黑白照上看了一眼。

  温辞树也望过去。

  他心一沉。

  刘美君下句话已染上哭腔:“我看到她就想到辞镜。”

  温辞树攥紧了拳头,目光里有隐忍,也有痛苦。

  “你忘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吗,他就是太痴狂了,喜欢上危险的东西,却没有把控它的能力,所以才落得那个下场。”

  刘美君已经哭出声,她素来平稳严谨,很少情绪崩溃,除非遇到温辞镜三个字。

  “我和我哥不一样。”默了默,温辞树沉声说。

  “你比你哥更让我不放心!”刘美君低吼,“他野惯了,你多老实啊,他都把自己玩进去了,你呢?”

  温辞树眉宇之间攒聚着浓雾一般的痛苦,他的拳头越攥越紧,有些话他想说很久了,以前觉得说出来没意思,可现在他忍不住了。

  “这个婚我为什么结的这么快?因为我太心急了,我根本等不到见家长,订婚,下彩礼,婚礼,领证……这些乱七八糟的步骤。我恨不得立刻娶她,晚一秒我都受不了。”

  他咬字很重,但声音很低,像是压抑忍耐很久了,却又不舍得对面前的人讲重话。

  刘美君和温圣元都看着他。

  “而且我知道,如果结婚要经过这么长的步骤,乔栖会卡在第一关就被你们判出局。”他苦笑,“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他抬起头,看向温辞镜的遗照:“我哥意外去世之后,你们觉得我身边什么都危险,骑自行车危险,和调皮的人交朋友危险,就连我在体育课上摔一下,我妈都能把我整年的体育课停了。你们知道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我和那些来月经的女同学一起在旁边站着看大家运动的感受吗?”

  有些话一旦打开峡口,就如洪水一般,收不住了。

  “我心疼你们的痛苦,从来都不敢做出格的事情让你们担心,我也愿意磨掉自己的锐气,收起自己的叛逆,做一个懂事稳妥的儿子,但我是跟在我哥屁股后面长大的,你们想过没有,其实我身上也有反骨。”

  温辞树说完,刘美君和温圣元都久久无言。

  他默了默,最后留下一句:“在娶她这件事上,我想自己做回主。”

  随后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悄然离开。

  他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乔栖的烟抽了一根半。

  又是在他车上等着他,依旧是在合欢树下。

  可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从他的表情上不指望能看出什么,乔栖干脆直接问:“他们说什么了?”

  温辞树没有模棱两可:“我爸对你没意见。”

  “哦,那你妈对我有什么意见?”她下车把烟丢掉,远远问。

  她倒挺会挑话。

  温辞树把车挂挡,稀松平常说:“都没意见,他们是对我不放心。”

  他极快的调整了自己,语气自如说:“你别想了,就当成一次考试,反正已经收完卷了,就什么都不要想。”

  乔栖坐上车,边系安全带边笑:“你爸长得就像是一个国学学者,而你妈真的就是一副教导主任长相。俗话说,教导主任是坏学生的克星。你妈就是我的克星。”

  温辞树话赶话说:“你是好学生的坏学生,教导主任会爱屋及乌的。”

  乔栖怔了一秒,旋即“喔”一声:“这句话不错,我要留着发朋友圈。”

  温辞树微怔,随即一笑,拿她没办法。

  乔栖在这时候想到什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这时车恰好驶到小区门口过杆,他松下油门,同时问:“什么。”

  她犹豫了两秒才说:“你哥哥去世这件事,你们家所有人都没释怀吧。”

  温辞树明显顿了顿,周身的气息都凝固了片刻。

  乔栖察觉到他的变化,忽然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合不合适。

  刚才在他家,她发现到处都是温辞镜的痕迹,墙上的照片,桌上的古董碗……这些好矛盾,是接受温辞镜已经去世了,还是不接受呢?她觉得疑惑。

  “释怀不了。”温辞树说。

  时间不会冲淡一切,只会把本来就深刻的东西变得更沉重。

  乔栖无言,心头笼上淡淡的悲伤。

  她多嘴又问:“你哥去世这件事,对你的影响不比对你父母的影响小,对吧。”

  刚才在你家全都是你哥哥的痕迹,却没有看到多少你的影子。

  乔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温辞树静了片刻:“我哥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去世的,那时候我刚刚进入青春期。”

  所以,你说呢?

  乔栖懂了。

  于是就不再问了。

  可温辞树似乎还想多说两句:“他那会儿迷上了玩摩托,谈了个女朋友,撺掇他和情敌比赛,跑山路的时候摔死的。那会儿我爸在北京开讲座,我妈自己一个人去认领那具摔得稀巴烂的尸体,当场昏死过去。”

  乔栖静静听他讲,有这么一刹那,她觉得他其实挺孤独的。

  他语气始终挺平淡:“后来我妈说,如果人死之前有走马灯,我哥的尸体会是她意识消失之前看到的最后的东西。”

  说到这他才一叹:“十二年了,十二生肖都轮了一遍。”

  从那以后,他就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也是为了辞镜。

  辞镜的叛逆,由他改正;辞镜未尽的孝心,也由他继续。

  辞镜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灵魂的重量,压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乔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同意假婚,或许是他听话太久了,终究要叛逆一次,不愿连结婚这样的事都被父母安排。

  作者有话说:

  前文温辞树父母出现的部分都设有伏笔,古董碗,空位子……辞镜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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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难扯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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