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与蛇怪同行》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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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茫然地低头看着他，有一种不真切感。
他伸手推了一把洛哈特，叫他：“喂……”
那具身体死气沉沉的，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谁要你的眼睛啊，”汤姆扣了扣手心里圆润的宝石，“你这算是什么变态行为……”
“什么被闪电击中的塔楼啊……”汤姆冲他抱怨，“算什么导师，正经学问不教，天天靠猜的。”
洛哈特没有说话。他再也不能说话了。洛哈特死了。
但是汤姆总不能真切地确信这一点，他总觉得下一秒这个性情恶劣的混蛋就会猛地睁开眼睛，笑嘻嘻地露出他的招牌性笑容，咧着一口白牙大喊“Surprise~”。
汤姆不是很高兴，但也好像哭不出来。
妈——的。汤姆淡淡地想，薛定谔的猫，洛哈特的死。
他就留在洛哈特身边发着呆，没留神那条倒霉地被拽着摔了个半死的蛇怪怎么样了。直到几个朋友连拉带哄地把他拽走，给他披上了毯子，还塞给他一杯热朱古力。
“……汤姆？汤姆？”罗恩的大脸在眼前晃了晃，“我说要不我们给他两耳光吧，我妈说失了魂就得这样叫回来——”
“——不用了。”汤姆垂下眼，啜饮了一口热巧克力。
“啊，”罗恩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
“不太好。”汤姆耸耸肩，“不然呢？”
“呃……”哈利绞尽脑汁想着话题，“蛇怪还没死，斯内普教授把它药晕了。弗立维教授没有大碍，据说他的妖精血统保护了他——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也不是很明白。辛尼斯塔教授被送去圣芒戈了，听说她魔力透支得很厉害……”
能说的都说完了。他们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话题还是绕回了洛哈特。
“洛哈特教授这次真了不起。”罗恩小声说，“我以前还以为……”他又住口了。
辉煌的落幕。拒绝命运写给他的小丑剧本。汤姆淡淡地想，洛哈特倒是如愿以偿了。
“我想去他办公室看看。”汤姆说道，将手里的巧克力一饮而尽，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子，顺手把那块宝石隐蔽地塞进了裤兜里。
“好呀。”罗恩一边飞快地回答他，一边小心翼翼窥视着他的脸色，还示意哈利别刺激到他。
于是哈利也飞快地点头，做出一副非常乐意的样子。
汤姆没管他们的眉眼官司，捏着杯子就往城堡里走。这时候校园里还是乱糟糟的，有哭喊着朋友名字疯狂去寻找确认好友是否安好的，有声嘶力竭维持秩序喝令各位学生会干部清点人数的，也有高举着魔药瓶在人群里到处蹿着问谁要来一口安神剂的，还有正在焦头烂额地修理城堡的……
在这种混乱中，他们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城堡中，来到了黑魔法防御办公室门口。
“阿拉霍洞开！”汤姆用魔杖一指门锁，门应声而开。
办公室和以往的风格不一样了——那些过于华美、夸张、色彩鲜明的装饰品都收拾了起来，整个办公室的色调变成了黑白主题的。四面墙上依旧全都是洛哈特的照片，但是那些照片上的人物并不像从前那样肆意大笑着展示着自己的美貌，而是全都换了一身庄重的黑袍子，神态安详地正对着前方微笑，胸前还别着一朵小白花。每一个洛哈特都一动不动的，仿佛全都变成了麻瓜们的照片——遗像版的。
汤姆：……
汤姆额角跳了一下，感觉到自己那点儿不知所措的悲伤好像一下子就淡去了一大半。
这么能作，是洛哈特的风格了。
他们往里面走了两步，看到洛哈特那张办公桌上整整齐齐码着两摞书。高的那一摞很熟悉，是他们的教科书，洛哈特的《与XX同行》游历系列7本。矮的那摞是一叠手稿，汤姆走近去看了一眼，旋即忍耐地阖上了眼睛。
“什么？”罗恩好奇地问。
哈利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叠手稿的封面上工工整整地写了标题：《与蛇怪同行——英雄的挽歌，辉煌的落幕》。他翻了一下，下一页居然还是洛哈特亲手绘制的书籍腰封设计示意图，再下一页是长长的致谢名单，接着往下翻，匆匆浏览了几页，只言片语的内容里也已经充分凸显了洛哈特教授的英明指挥和英勇作战，还有霍格沃兹其他师生的无助和对英雄洛哈特的依赖……
“emmmm，”哈利评价说，“这非常的洛哈特。”
汤姆感觉自己这会儿完全不悲伤了，他愈发怀疑这其实就只是洛哈特之前提到的脱壳计划而已，只是这位到底脱壳成功没有到底还是一个谜团。
他接着翻了下那叠厚厚的手稿，想知道这位命运的眷顾者和对抗者有没有留下更多日后的线索。
但是没有，这本《与蛇怪同行》结尾就是洛哈特站在城堡前独自迎战蛇怪，在众人面前挥舞利剑砍下了蛇头，蛇头高高地旋转着飞向高空，在城堡门厅洒出的灯光下闪亮——
嗯？这和实际情况不太一样啊。汤姆若有所思地把这一段记了下来。
最后一章后记是描写的葬礼。学生们列队前往湖边和英雄告别，巫师们和神奇动物们都为他默哀，有个矮个子的黑发男人为他做葬礼的致辞，提到他“高贵的精神”、“学术成就”和“伟大的心灵”等等，而他最终在白色火焰中得到安息，灵魂展翅飞向天空，得到永恒的自由。
……这是洛哈特的葬礼？？？汤姆翻来覆去地又读了一遍，总觉得这个葬礼的规模不太对劲。海格为他哭泣？魔法部长出席？？
这一章后记中没有一个字提到“洛哈特”，全部用“他”、“英雄”或“那位可敬的教授”等等指代了。所以汤姆心中充满了问号。
再翻下去，小说手稿下面是一份遗嘱。遗嘱中声称他出书所得的一切收入均分为三份，一份交予他的家人，一份交给霍格沃兹魔法学院，最后一份留给他可爱的学生，汤姆.洛克。遗嘱上还有公证人的魔法签名，证明真实有效。
汤姆心情复杂地看着那行字，不知道说什么好。
“哇，他真的挺喜欢你的。”罗恩说，“我还以为他最喜欢哈利呢。”
汤姆说不出话来，接着往下翻。遗嘱下面就只有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上面歪歪斜斜摘抄着经文：“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这是……《圣经》中说耶稣之死是替世人受伤害那一段！
那段浅浅的字迹在汤姆阅读之后就神奇地消失了，但是在汤姆脑子里激起了一连串火花。
他想起他和洛哈特争执的时候说他喜欢谁的命运，完全可以选择变成谁……他想起来索要圣诞礼物那天洛哈特问他喜不喜欢邓布利多……他回忆起在天文塔上时洛哈特那只异常的手骨……
什么替别人担当伤害，替别人去面对死亡啊……洛哈特根本就是篡夺了别人的命运！
原本杀死蛇怪的应该是哈利，洛哈特借用哈利的骨头完成了作为英雄对战蛇怪的命运；那个葬礼的规模也不是洛哈特的，那是……邓布利多校长的葬礼！
他猛地转头看向天文塔的方向，虽然此刻被墙体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脑海里已经浮现起濒死的洛哈特狂笑着指给他看的那一幕……被闪电击中的塔楼！
那是指……邓布利多之死！
所以他的小说手稿里描写的砍下蛇怪的脑袋那一段，又是占用的谁的命运？
原本的命运被占用，那原本命运的所有者……还会经历那些吗？
汤姆扭头看了看此刻一无所知但又完好无损的哈利，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洛哈特了。
但或许，那个狂徒也不需要谁来评价吧。
他或许真的死在玩弄命运的过程中了，又或许正躲在哪个角落嘲笑着被他搅得乱糟糟的命运线。但是无论如何，他大概是最讨厌别人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评头论足的了。
反正，吉德罗.洛哈特此人，已经以他一贯的轻佻姿态，从舞台上鞠躬退场了。
汤姆心情复杂地想着，轻轻合上了那一摞手稿，和朋友们一起退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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