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的《高等数学》……306

　　直到早上五点多钟的时候，他在睡梦中感觉到他的魔力雀跃地震荡着试图叫醒他，不仅在体内蹿来蹿去，那些游荡在体外的魔力也高速震动着，甚至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嗡嗡声——然后那些魔力停顿了一下，更加亢奋地震动起来，调整着震动的频率，调出一系列高低不平的刺耳噪声。

　　在同样被吵醒的斯内普带着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踹门进来的时候，汤姆正在头痛欲裂地试图叫那些明显兴奋过头的魔力闭嘴，而那些带着新鲜劲儿的魔力们还在使劲儿试图靠震颤挣扎着说点儿什么：

　　“哈利.波特！”

　　只有汤姆连蒙带猜地听懂了那些魔力震荡出的噪音是尖锐地喊出了哈利的名字——毕竟睡前他就吩咐它们干了这一件事。

　　听到这声刺耳的刺啦啦的噪音的同时，他脑子猛地懵了一下，就好像一大桶冰水浇在了头顶，有那么一瞬间，他眼前都是模糊的色块，他还以为自己终于被吵得脑溢血了。

　　……被自己的魔力吵得脑溢血死掉，好像死法是挺巫师的。

　　好在下一瞬斯内普就破门而入，砰然巨响唤回了他涣散的注意力。

　　“汤姆——洛克！”他嘶嘶地咆哮着，“一大早的你在搞什么鬼！”

　　被活泼的魔力们制造的噪音更近距离折磨的汤姆脸色比他还难看，毕竟它们不仅在外面这么兴奋，在体内也没少蹿动。

　　“抱歉，”汤姆勉强说道，这会儿脑子里还嗡嗡的，“它们有点……失控。”

　　“我看出来了，洛克先生。”斯内普阴森森地说，“个人建议你管一管，不然我很乐意为你提供魔力抑制剂……我愿意拿出我最大的坩埚为你煮药，能把你整个儿浸泡进去的那种。”

　　“非常感谢，斯内普教授。”汤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挖了挖耳朵，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个信号不佳的接收器，时不时就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不应该出现在他这边的声音。“我的确觉得您有必要提前准备一些了。”

　　斯内普阴郁地瞪视着他，举起魔杖，修复了自己刚才炸开的房门，然后愤怒地一甩袍子，噔噔噔地下了楼，只留下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警告：“保持——安静！”

　　汤姆“噗”地一下又把自己摔到柔软的床铺里，没好气地戳了戳躲躲闪闪的魔力气流：“听到没有？保持——安静！”

　　“嗡——”魔力小心地震动了一下，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

　　“嘘——”汤姆冲它们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不要在外面制造声音，会被人听到的——”他冲着魔力们勾了勾手，让它们团成了一个灰白色的魔力球抱在了怀里，“乖啦，没有生气。你们表现得非常好哦，”他用下巴蹭了蹭魔力球，魔力球高兴地弹动了一下，“已经联系上哈利了，对不对？”

　　魔力球又弹动了一下。

　　“让我们来看一看……”他闭上眼睛，试图潜心去感受哈利那边的状况，但是不知道是信号的缘故，还是哈利不配合的缘故，总之效果很差劲，一开始还能感受到另一边焦虑的情绪，但很快又断断续续得仿佛欠费断网了一般。

　　汤姆都爬起来吃完早饭，又心不在焉地看了几页书了，还没顺利联系上哈利——哈利似乎很坚定认为都是幻视幻听，把缠绕在丝线上负责链接的魔力们急得拼命在他脑海外那层无形的屏障上敲敲打打。

　　——放我进去啊！

　　直到某一个瞬间，信号突然就被加强了——汤姆恍惚了一瞬，看见眼前是一个老式电话亭。

　　嗯？【注：魔法部的外来访客通道需要通过一个伪装成老式电话亭的魔法电梯。】

　　魔力们也来劲了，努力扩充着双方联系的通道——汤姆看着魔力们疯狂试图顺着丝线往哈利脑子里钻的那股劲儿，开始担忧哈利脑子会不会疼了……

　　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趁着信号良好的时候赶紧把关键事儿跟哈利说了：“喂喂喂！听得到吗？”——他也是头一回干这事儿，心里没底，只能凝神把自己的意念通过魔力传递过去。好在学会了震动发声的魔力们也跟着同步震颤起来，汤姆能听到自己模糊变调的声音在另一边慢了半拍响了起来，伴着魔力们含糊不明的其他声音。

　　然后他收到了哈利在脑子里回荡着的低语：“幻觉。”

　　汤姆：“……喂喂喂？”

　　这次回应他的是一声带着嘶嘶尾音的暴躁咆哮：“别吵了！”

　　那声咆哮带着强劲的冲击波撞进他的脑子，让他情不自禁地后仰了一下。但真正让他的魔力没有第一时间成功防御的原因是，那声音的后半声听起来特别不像哈利的声音，倒是带着黑魔王阴冷狂躁的魔力气息。这让他那些负责链接的魔力们在感应的那瞬间，一部分决定立刻断开，另一部分则认为应该继续保持，导致织就防御网的魔力略有些稀薄，才没能挡住那声暴躁的冲击。

　　哈利不会已经不自觉地被黑魔王附体了吧？汤姆心里冒出一个不妙的猜想，开始调动更多魔力去扩大和稳定通道，同时借着简化的摄魂取念开始翻找对面的记忆海。

　　走廊……永远走不完的漫长走廊……墙壁上空荡荡的，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好不容易走到尽头，只有讽刺的石墙或者挂着铁锁的阴森大门……

　　汤姆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哈利的视角，而是哈利从伏地魔那里窥视的景象。

　　黑魔王走迷宫做什么？三强争霸赛看上瘾了？

　　汤姆没明白黑魔王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他在哈利的脑子里“兴风作浪”这么久，都还没被踢出去或者迎来什么杀伤性魔咒，显然哈利还是哈利，并没有被黑魔王占据。

　　等看到那些在哈利记忆碎片里充满了迷茫的扭曲的数学符号之后，汤姆更加确认了这一点——至少算数占卜得O的黑魔王在数学素养方面肯定还是超越哈利一大截的，这肯定不是黑魔王的脑子。

　　“听着，哈利！”他在哈利脑子里嚷嚷，试图引起哈利的注意，“黑魔王已经起疑心了！”

　　“他开始怀疑我给你通风报信——他还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你的视角——你到底干了些什么让他起了疑心？”

　　他终于慢半拍接收到哈利一系列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有自己想法的疯话。

　　“……啊，”汤姆手忙脚乱地终于记得补上一句自我介绍，“这里是汤姆！”

　　哈利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一百只巨怪在他脑袋里跳霹雳舞，又吵，又疼。

　　而审判室里庄严的审讯已经宣布开始了：“8月12日的审判，审理家住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四号的哈利·詹姆·波特违反《对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和《国际保密法》一案。”

　　听在哈利耳里都是一片：“……嗡嗡……审判……嗡嗡……四号……嗡……哈利……嗡嗡嗡嗡……”

　　“劳驾，”哈利终于模模糊糊搞清楚了是谁在他脑子里闹腾，而不是他终于在压力下患了精神疾病，忍耐地咬着牙试图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另一端不靠谱的朋友，“我正在受审呢！你害我什么都听不清了！”

　　于是他收到了一个带着无限回响的“对不起！”

　　哈利：“……”他努力不在脑子里想什么骂人的话。

　　发现不是时候的汤姆开始拉扯着那些链接的魔力，示意它们赶紧退回来。但是魔力每抽回一缕，哈利就感觉自己额头上的伤疤突突跳动着刺痛一下。

　　他正低着头努力掩饰自己的异状，突然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平静地说道：“被告方证人：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

　　哈利猛一转头，差点儿把脖子扭伤了。

　　邓布利多镇定自若地大步走了过来，身穿一袭黑蓝色的长袍，脸上是一副极为安详的表情。他走到与哈利平行的地方，抬起头来，透过架在鹰钩鼻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镜望着坐席上那些黑乎乎的人影，他长长的银白色胡子和头发在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他打招呼般轻轻拍了拍哈利的头，奇迹般地，哈利突然感觉到伤疤不痛了，那些脑子里的异响也像掉线一样，突然消失了。

　　他忍不住有些担心另一端的汤姆，不知道这样粗暴的掉线对他是否有什么影响。但是当他看到邓布利多动作优雅地抽出魔杖，给自己凭空变出一把柔软的磨光印花棉布扶手椅、神态自若地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时候，他的心又安定下来了。

　　另一端的汤姆又猛地后仰了一下，抱着自己那些好像被一阵狂风倒卷回来的魔力们，懵了。

　　刚才好像是……邓布利多？他不确定地回忆着那双蓝眼睛。

　　行，哈利的审判妥了。他庆幸地想，总算不用担心自己瞎打脑内电话影响到哈利受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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