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生辰礼(二) ◇122

  她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美味珍馐,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身来,一径也追向了扎勒离开的方向。

  有小官瞥见她的动作,立即叫她:“喂,这位兄台,生辰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可胡乱走动!”

  但是谢晚宁已经走远了。

  小官撇撇嘴,颇为不满道:“这是哪家的官儿,竟如此的不懂规矩。”

  另外有人凑过来笑道:“这黄兄就有所不知的了,那人叫谢晚宁,出身于澜沧书院,由喻院长照拂着,气焰难免高些,不守规矩也是常事。”

  话音落下,小官面色犹豫:“是那出身于江南琢玉盟的喻院长?”

  “正是。”

  小官顿时失言,端着酒杯连连灌了好几杯酒水,暗自心惊,又不由疑惑,谢晚宁那么大的来头,不随着喻殊白坐在午门内,反跑到他们这微末席位上来做什么?

  还没想的分明,午门内就已经传来了号角声。

  号角一声接着一声,从午门内一直想到午门外。随即,两队仪仗手持团扇从御道上而来,八角华盖垂挂流苏的轿撵被十六个内侍抬着,里里外外拥满了宫婢,个个云香鬓影。

  午门外先跪,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轿撵走过午门,午门后再跪,同样是高呼万岁。

  最后等轿撵被抬到了御座附近,朱敏仪被人从轿撵里面请出来,遥遥一抬手,一个太监立即尖声喝道:“平身!”

  “平身!”

  “平身!”

  ……

  一声传一声,传到午门外,一众官员才起了,齐声道:“谢陛下!”

  朱敏仪坐在御座上,面容一如既往的惨淡,但他嘴唇有些鲜艳,显然是被这嘴唇的主人咬了几口,因此有些充血。整个人不断地深呼吸,显得有几分紧张。

  旁边有内侍见状,心思一动,颇为机灵地跪着为朱敏仪呈上了一杯茶水,恭敬道:“陛下可要用茶?”

  朱敏仪正要摆摆手说不必,就有内侍飞快地走过来,匍匐在地,大声道:“摄政王到!”

  一声犹如暴雷,朱敏仪几乎堪称慌乱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不小心碰翻了那内侍举着的茶盏。

  “哐当——”

  茶杯猛得砸在地面上,一下子跌的粉碎。

  那内侍慌乱极了,脸色惨白地往地上狠狠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然而朱敏仪面色上看起来比他还要慌乱,都来不及让人帮他擦干净衣袖上的茶水,便跌跌撞撞地想走下御座去迎接。

  但是他太过匆忙惊慌,竟然一下子踩到了自己的衣角,差点摔下了御座。

  旁边有内侍立即抬手去扶:“陛下小心!”

  “朕、朕——”朱敏仪一张俊秀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涌现了许多汗珠,磕磕绊绊道:“朕明白,不用管朕,快去、快去迎接摄政王。”

  话音刚落,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惨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抹病态的酡红,连身子也在微微发抖。

  那太监见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坐在午门内的权贵们见此情形,也是各自表现不一。

  有的人面色复杂,有的人满脸不忿,有的人面露鄙夷,还有的人目光如鼠,左右晃动,像是在权衡利弊。

  但无论怎么说,堂堂一个地位,竟然怕臣子怕到了这样的地位,真是不可谓不屈辱。

  但是在这些人之中,只有喻殊白与子车寻没有多余的表情。

  喻殊白从容地坐着,唇边带着一抹笑,垂下一双狐狸眼,轻轻地呷了一口手中的茶,其老神在在的姿态,犹如在观赏一出难得的好戏。

  子车寻则面露不屑,一双漂亮的凤眼里闪烁着鄙夷与厌恶,似乎懒得再多赏给朱敏仪一眼,想要直接偏过头去,结果正巧撞上了喻殊白的视线。

  两个人在空中打了一个交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互相当作没看见一样,同时移开了视线。

  这边,居简行在礼官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玄色长袍,一双凤眸冷淡如冰,眼瞳深处宛如深潭,波澜不惊,一头如缎乌发散在身后,皮肤在天光下一照,竟然有两分病态的苍白。

  但他身姿依旧笔直,冷冽如雪,却若青松。

  而居简行一走进来,整个午门之内,瞬间鸦雀无声,只有喻殊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似乎是看见了他的行为,居简行的目光与他对视了一眼。

  喻殊白好笑举杯,对他遥遥一敬,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看戏。

  见此,居简行冷淡转头,对朱敏仪跪下行礼:“臣居简行,拜见陛下。”

  朱敏仪咳的撕心裂肺,却完全顾不得自己,伸出手,巴巴地去扶居简行的胳膊:“朕、朕说过了,皇叔不必如此多礼。”

  居简行垂着眸子,语气冷淡的如同例行公事:“礼不可废。”

  只是话音刚落,席座上就传来一声:“呸!乱臣贼子!何其可笑!”

  这声音极其突兀,在安静到几乎是落针可闻的席面上,犹如一道惊雷,炸的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整个席面的气氛为了这一句话,几乎降到了冰点。

  “谁?”

  居简行顿了一下,随即出声,声音低沉,语调冷淡,只是一个字,却让所有人哗啦一下跪了下去,将头抵在地面上,大气都不敢出。

  这其中,只有一个人还在哪儿坐着,梗着脖子,一动也不肯动。

  朱敏仪往席面上瞥了一眼,发现那人正是御史黄家的人,也是前段时间第一个敢于辱骂居简行的世家。

  朱敏仪一双漂亮的杏眼深处滑过一丝满意,嘴角飞快地向上勾了一下,但面上他仿佛极为气愤地斥责道:“放肆!”

  说完,他又面向居简行,仿佛极为可怜地祈求居简行的宽恕:“皇叔,您、您别生气,是朕的错。朕、朕会管教他们的。”

  他这样说着,却没有让居简行起来。居简行还是这般笔直地跪在地上,绣着云纹的玄衣在地面铺陈开去,落在汉白玉的御道上,像是一滴浓重的墨砸在了雪白的宣纸之中,渲染开去,染上些权利迷醉的美。

  而面对朱敏仪字字可怜的话语,他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寒玉一般:“多谢陛下。”

  见他如此,朱敏仪咬了咬嘴唇,随后瞪向御史黄家,道:“御史黄家御前失仪,来人,拖下去,午门前杖二十,押入典狱司候审。”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跳,却又忍着不敢作声。

  直到那出声辱骂居简行的人被拖下去,午门哪儿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朱敏仪才松了口,让众人重新坐起来,居简行也沉默着站了起来,眸色不动。

  而席面上,好几人坐起来之后,摸摸自己背后的衣裳,竟是已经湿了,随即望向居简行的目光不由更加的恐惧。

  朱敏仪不管众人视线,转过头对居简行讨好地笑笑:“辱没皇叔的人朕已经惩治了,皇叔莫要生气,请上座。”

  居简行站起来,阳光之下,让他浓黑的眸色显的有些浅淡,他低头瞧着朱敏仪,仿佛是在透过他看谁,但是片刻后,他只是说了句:“陛下长大了。”

  朱敏仪顿了顿,随即将一双杏眼笑弯了:“朕无论长多么大,您永远都是朕的皇叔。”

  说着,朱敏仪对居简行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叔请上座,朕知道皇叔近些日子以来,为蛊人之事忧心,好在南疆肯伸出援手,使得小王子朱厌出使我朝。再过一炷香的时间,朕就可以让蛊人之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为皇叔分忧解难。”

  居简行闻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更是冷的像块冰:“臣拭目以待。”

  朱敏仪笑笑,随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内侍,十分自然地说道:“好了,时辰也快到了,去给朕把朝阳帝姬请过来。朝阳又长大了一岁,皇叔见了……”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皇叔见了,想必也会很开心的。”

  内侍不明其意,只是行了一礼,匆匆走了。

  不多时,朝阳乘坐着轿撵,一路从御道那边过来,午门内外自然又是一片请安声。

  等到轿子被抬到了午门之内,穿着宫女服的孟云,不动声色地与朱敏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小心翼翼地掀开轿撵外垂放着的薄纱,从轿子里请出一位宫装美人来。

  美人面容稚嫩,不过十四岁,但眉目秀丽,已经初见将来的风华。一身大红色宫装,将她的美丽染的夺目耀眼,耳上的珍珠、鬓角的海棠、乌发云鬓,不失为当朝帝姬之名。

  只是美人目光生硬空洞,双手紧紧横在腹前,宽大的袖子将她纤纤素手掩盖住了,不露半分。

  朱敏仪像是没发现任何东西,上前两步,十分亲昵地搀扶住朝阳的手臂,带着她往上座走去。

  居简行作为臣子,自然要从座上下来,走到朝阳面前,给她行礼。

  “臣居简行,拜见朝阳帝姬。”

  话音刚落,一个内侍就跌跌撞撞地从玉仙桥哪儿冲了过来,满脸的惊慌失措,噗通一下摔在居简行与朱敏仪面前,结结巴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朱敏仪狠狠咳嗽了两声:“慌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内侍瞧了一眼居简行,又看向朱敏仪,仓皇无措道:“南、南疆的小王子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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