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可怜 ◇139

  居简行对这些流言未置一词,倒是皇宫之中,朱敏仪对此十分惶惶。

  “居简行对我们已经有所防范了!”

  朱敏仪瘫坐在龙椅上,清秀苍白的脸上冷汗津津,一双杏眼下挂着两抹浓重的乌青,眼珠直勾勾地瞪向前方,喃喃自语道:“左思已经被居简行抓起来了,这个狗奴才势必会供出朕。若是、若是居简行得知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出自朕之手。他、他会不会直接逼宫?!”

  孟云冷眼瞧着他,眼中暗含些许鄙夷,她着实瞧不上这个大金朝的皇帝,难怪居简行把握朝政那么久也不愿意放权,大金朝交到这种人手里,这才是末日。

  但是,朱敏仪再怎么说也是她目前的盟友,孟云便道:“居简行再怎么一手遮头,也需要堵住悠悠众口,逼宫这种遭万人唾骂的事情,他绝不会干。而且就算他敢,陛下您难道就不能反咬一口,指责居简行与谢晚宁沆瀣一气,二人图谋皇位么?届时,同样能将居简行逼反,将脏水泼在他头上,引发天下百姓大怒。”

  朱敏仪脸色依旧苍白,双眼无神:“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陛下,您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居简行逼宫,而是谢晚宁的证词该怎么办!”孟云恨恨道:“咱们派去的人失了手,届时三日之期一到,谢晚宁在全天下面前受审,若她还是坚持居简行是清白的,那咱们的这些筹谋才全算白费了!到时大家的注意力慢慢散去,居简行这时再对陛下做些什么,便无人再知晓了。”

  朱敏仪顿时被吓到了,他本无甚才智,又想把持朝政,这才选择与从南疆而来的孟云孟雨姐妹二人联手。此时他被孟云一番话恐吓,立即不知道该如何言语,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朕该如何做?”

  “陛下应该想想,如何才能验证明顺地对付谢晚宁,逼迫她愿意改变口供。”孟云思索片刻之后,忽然道:“陛下可记得先祖时曾留下了一条法制?”

  “什么?”

  “庭杖之法!”

  朱敏仪一愣。

  另一边,刑部之内,被连夜调来刑部的刑讯官员已经到了,开始对谢晚宁进行提审。

  为求公平,喻殊白和子车寻都在现场,邵暮蘅不知道从何处得到的许可,竟然也被允许入内。

  而在刑部审讯室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身穿玄色长衣的男人站着,俊美的眉眼冷冽干净,一双眸子格外幽深沉静。

  他负手而立,默默地站在黑暗之中,眼眸看向谢晚宁,嘴唇微抿。

  辞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居简行的身后,低声问道:“主子,你是怕谢夫子作伪证吗?”

  居简行垂下眼眸,语气低沉道:“若她会如此,她就不是谢晚宁了。”

  话音刚落,刑讯官员便开始了对谢晚宁的问话。

  “谢晚宁,在事发当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朱厌的住所附近?”

  谢晚宁将自己的理由说了一遍。

  “那死者扎勒与你是何关系?”

  “我们只见过一面,草民知道他,只是因为他是朱厌小王子的随从。”谢晚宁道。

  “那既然你们只是点头之交,素不相识,他去何处就与你并无干系,你为何要追上去呢?”官员冷眼瞧谢晚宁。

  谢晚宁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因为当时看见有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草民担心他会加害于扎勒,以防万一,便去瞧瞧。”

  官员一面听着,一面让书记官持着墨笔,在书卷上写写画画。

  随后,他又问:“那朱厌小王子的失踪与你有无关系?”

  谢晚宁摇头:“没有。”

  “谢晚宁,你应该知道,朱厌小王子在失踪之前,是即将揭露蛊人一案真相的关键人物。他失踪了,得利的会是谁?只能是蛊人案的凶手。”官员说着,用眼角斜睨谢晚宁:“据本官所知,在朱厌小王子失踪之前,蛊人一案就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叶准更是指认了摄政王。因此,若是摄政王与此事毫无干系,恐怕无法令人信服吧……”

  无论如何要将这件事攀扯到居简行身上,是朱敏仪给官员下的死命令,同时这也在喻殊白的意料之中。

  在喻殊白的计划里,谢晚宁最好是先服软,以迷惑朱敏仪等人。等到了天下公审的那一天,再坚持证词,并用左思一事给朱敏仪等人施压,真正做到全身而退。

  只是喻殊白虽然想的很全面,但谢晚宁有着自己的坚持,是非黑白对错,谢晚宁从不撒谎。

  他人的清白亦是清白。

  于是在面对官吏的问话,在众人的注视下,谢晚宁坚定地摇摇头:“摄政王是清白的,这件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喻殊白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子车寻倒是挑了一下眉毛,丹凤眼中含着一丝果然如此,显然对谢晚宁的选择毫不意外。

  他与谢晚宁都是傲气的人,从不肯冤屈他人,背后的脊梁即便是被人家打碎了,白骨混入一堆血肉里,也会用尽全力爬起来,誓死也不肯跪着。

  而在黑暗的角落之中,居简行定定地看着谢晚宁,即便他已经知道谢晚宁只会是这个答案,但等到他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沉默了下来。

  当年在沧州时,谢晚宁还是温月,她曾经也是那么坚定地维护过他。

  官员冷笑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有子车寻和喻殊白等人在,他还是没把话说的太露骨,只是隐晦地提醒道:“谢晚宁,今天可是你最后一次改口的机会。若你还是不肯说出实情,那么到了明日,朝堂公审的时候,你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到时候审你的,就是皇上,是天下百姓,是文武大臣!”

  谢晚宁冷静地瞧着官员,还是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摄政王是清白的,草民也是清白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的指使。”

  “好,谢晚宁,你记住你今天说的所有话。”官员冷冷地摆手,示意书记官停下手中的笔,眼神冷冽道:“到了明天,你可不要反悔。”

  “你让谢晚宁记住什么?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子车寻冷嗤一声,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目无旁人一般地走到谢晚宁身前,一把拽住人的胳膊,就想将人拉起来。

  谢晚宁犹豫了一下,随后按住了子车寻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小侯爷不要胡来,他是官,我是民,免不得是要受点委屈的,不要因为冲动坏事,快回去。”

  “跪什么跪?跪一个小人,你谢晚宁竟也情愿?不过是一身官服罢了,狗都能穿,你又何必对他敬畏?”

  子车寻长眉一挑,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尽是凌厉和嗤笑,扫向官员的眼风尽是轻蔑:“再者说了,你谢晚宁是我子车寻要保的人,若是平白地让你受这些闲气和肮脏委屈,那便是把我子车寻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你谢晚宁受得了,本侯可受不了。”

  谢晚宁一愣,一时无话。

  那官员霎时间瞪大了眼,怒斥道:“小侯爷,谢晚宁是朝廷嫌犯,本官乃是朝廷重臣,她跪本官本就是天经地义!小侯爷你如此污蔑藐视朝廷重臣,是将陛下的脸面置于何地?!”

  “上下尊卑既然被大人看的如此重要,分的如此明白。那么在算你与谢晚宁谁贵谁劣时,不如先来算算本侯与大人你的尊卑贵贱。”

  子车寻向来脾气差,说话直,遇见谢晚宁他尚且还能忍一忍,面对其他人,他学不会给人面子。

  “本侯记得,大金朝祖制曾经有过记载,我子车家有功于社稷,赐侯爵之位,世代沿袭。官员见之需以大礼相见,若有异心则非我朝臣民。”子车寻面上笑着,眉眼耀眼夺目,俊美多情:“那不如大人先向本侯行跪拜大礼看看,什么时候行的本侯满意了,什么时候再让谢晚宁跪着,如何?”

  子车寻如何扰乱刑讯,官员被他气的胡子发抖,脸色铁青:“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小侯爷你如此不尊陛下,你心中是否还有这个大金朝?又或者说,你子车家是不是就居功自傲,认为自己的功劳能越得过陛下呢?!”

  这个帽子扣的很重,就差明着指责子车寻是乱臣贼子,即将谋逆了。

  然而子车寻根本不曾将这些指责放在眼里,他冷笑道:“心中有没有大金朝是靠嘴来说的吗?那天桥底下的说书人怕是天下第一爱国人。我子车家为大金朝死了多少子弟,大人你看得见吗?你家里有子弟上过战场吗?你知道一场战争能死多少人吗?他们的血能淹死你!”

  子车寻一字一顿,步步逼近。他神情冷寒,眉目冷冽,浑身都是几乎要凝滞成实质的煞气,似乎下一刻就会狠狠一刀捅进仇人的肚子,欣赏他哀嚎的模样。

  官员被他浑身惊人的气质吓的往后一退,差点摔倒在椅子上。

  喻殊白冷眼瞧着,并没有阻止,而是走过去将谢晚宁扶了起来,低声问道:“怎么样?跪了这么半天,这砖石又如此冷硬,膝盖痛不痛?”

  谢晚宁摇了摇头,又赶紧道:“赶紧阻止小侯爷,他这样跟人硬刚是行不通的,本来子车家已经够受怀疑的了,他这样一闹,恐怕陛下也要像对付摄政王一般对付他了。”

  喻殊白顿了一下,认真道:“晚宁,你还没看出来吗?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小侯爷他一味隐忍就可以改变的了。你看那个官员的态度,就可以知道当今陛下的态度。他们对于子车家的忌惮,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了。不然只是一个官员罢了,又怎么敢拿子车家的功劳来说事呢?”

  谢晚宁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喻殊白看的很远,自然也看的很分明。

  确实,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子车寻俯身做小就可以改变的了。子车寻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宁愿行事张扬放肆,也不肯忍气吞声。

  这样想来,子车寻的小侯爷之名听起来好听,但实际上面对的危机与居简行面对的一般无二。

  一时间,谢晚宁望向子车寻的视线里,带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温家也曾因为功高震主被忌惮过,因此对于子车寻,谢晚宁竟然一下子有了几分理解和怜惜。

  看上去如此洒脱骄矜的小侯爷,其实每日也生活在猜忌和针对当中。

  与她当初毫无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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