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她是不是温月?! ◇151

  子车寻闻言,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侧眸看向邵暮蘅,挑刺一般地问道:“这些宫人既然不会让上层权贵知晓,那邵夫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新科状元郎……不也是权贵?”

  邵暮蘅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眸,随后看向了谢晚宁,一向明亮如水的眼眸里显得有些黯淡,眼睫毛微微颤抖,颇为长久地沉默了下来。

  谢晚宁见邵暮蘅如此表现,脑海中不由一瞬间想到他因为曾与温家定亲的原因,从新科状元成了如今的夫子,大好前程断送,宛如从云端跌落尘泥,一身狼狈。

  京都的人又是何等的势力,邵暮蘅年少时有多么的风光,如今就有多么的落寞。多少冷眼戳在他身上,比冷箭还要让人心寒。其中多少辛酸,甚至到了让这样一个终日困于念书习经,不知世事的世家子,竟然对宫中宫人保命手段都了如指掌的地步。

  谢晚宁心中一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扯了一下。

  她立即为邵暮蘅道:“邵夫子不是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权贵,他比这世上人更能怜幼惜弱。”

  子车寻原本意在问邵暮蘅,结果反被谢晚宁说了他的好话,子车寻一下子哽住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瞪向谢晚宁,颇有些阴阳怪气:“谢夫子倒是很了解啊?”

  话音落下,喻殊白、邵暮蘅两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了谢晚宁身上。

  谢晚宁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找补似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曾经读过邵夫子的一篇文章,叫、叫《记立冬出游镇安》,文字之间流露出的对弱小百姓的怜悯之心,恳切动人,读起来就令人潸然泪下。院长曾说见字如面,我读邵夫子的这篇文章,也自然能见到邵夫子的心。”

  一瞬间,邵暮蘅藏在袖子之中的手瞬间攥紧了,眼眸猛得抬起,原本故意显得黯淡脆弱的目光,此时却像天上星辰一般闪耀刺眼,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晚宁。

  那双本来平静如春日湖面的眼底,骤然间掀起了惊天骇浪。

  他启唇,声调竟然有一丝掩盖不住的颤抖:“你、你刚才说读过我什么文章?”

  “《记立冬出游镇安》!”谢晚宁说,语气有些不太肯定。

  因为这篇文,是他们年少时,邵暮蘅写来之后拿给她看的。

  她对于文字笔墨向来不甚热衷,邵暮蘅给她看时,她也只是简单而简略地扫了几眼。其中一些字句还是邵暮蘅要为她讲解,因此她才有一些印象。

  甚至她犹记得当时天寒地冻,她披着一身火红的缀白狐狸毛披风,身前垂着两个雪白小球,耍赖似地趴在邵暮蘅的檀香木桌案上,皱着小眉头说:“哎呀,邵哥哥,我读不来这些东西,你放过我吧。”

  “不行。”

  少年邵暮蘅一身儒生打扮,小小少年,已经出落的端正清秀,一身姿容宛如《诗经》所说,君子行动有风,持身立正,如切如磨。

  他轻轻地拧起眉头,道:“若平日里你不想读,那便罢了,可明日夫子课考,你若是不念,又被驳斥回来该怎么办?”

  “驳回来就驳回来,大不了我再捉弄捉弄他。”谢晚宁小声嘀咕。

  少年却不管他,故作强硬地将自己的文章摆放在谢晚宁面前,板起清俊漂亮的小脸,道:“来,跟我念第一句。冬,雪大寒,砚冰坚……”

  谢晚宁欲哭无泪,只好叫魂似地跟着念:“冬,雪大寒,砚冰坚……”

  窗外雪花飘飘忽忽,红梅盛开。

  少年少女的读书声一句跟着一句从窗内飘出来,悦耳动听。

  ……

  子车寻只当谢晚宁只是一贯地护着邵暮蘅,他紧了紧牙根,不肯放松似地说:“若你读过《记立冬出游镇安》,可会念其中字句?”

  子车寻的问话让谢晚宁从回忆里抽出身来,她略微思索一下,念道:“开头是冬,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余弃笔出游,乘舟泛于镇安……”

  到了此处,谢晚宁不由感念了一下邵暮蘅对教会她过课考的执着与认真,他写的这篇《记立冬出游镇安》,活活让她背了一百遍。

  以至于多少年过去了,谢晚宁还能回忆起其中的一些词句,并且开头一顺,就很容易地背了下来。

  全篇不常,一共五百多个字,谢晚宁干脆一口气背完,末了,还不忘用得意的眼神瞥了一下子车寻。

  然而子车寻立于窗边,闻言却嗤笑道:“错了,背错了。”

  谢晚宁一愣,立即反驳道:“哪儿错了?”

  喻殊白在心中将这篇赋默了一遍,又与谢晚宁方才所背的作了一下比较,然后道:“确实背错了,这篇赋的前面是对的,可中间多了很多词句,与文贯里收藏的《记立冬出游镇安》不符。”

  邵暮蘅少年诗才惊人,中状元之后,他的很多诗篇辞赋都被文馆拿去刊印,集结成书。

  喻殊白闲时也看过,他又是个过目不忘之人,因此也就记下来了。

  对此,谢晚宁丝毫不怀疑喻殊白会出错,她只能有些犹豫地怀疑起了自己的记忆。

  难道是她记错了?可她背的那么顺,不会吧?

  “没错。”

  忽然一声传过来,谢晚宁讶然抬眸,却直直地闯进一双浅淡的琉璃色眼眸。

  原来是邵暮蘅。

  邵暮蘅此时仿佛失去了往日的风度,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一双原本浅淡冷漠的眼睛,此时此刻掀起情绪的波涛,眼尾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谢晚宁一愣,不太理解邵暮蘅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但是她想了想,觉得也许是邵暮蘅经历过世事沉浮之后,没人会再以他年少时的才华赞他,他如今听到的声音,更多的是叹息、讥讽他江郎才尽,当年的红衣状元郎,如今混了个书院夫子。

  谢晚宁想着,便上前拉住他的袖子,想说些什么安慰他。

  但是邵暮蘅一动不动,注意力没有丝毫分给谢晚宁抓住他衣袖的手,一双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谢晚宁。

  谢晚宁又拉了两下,邵暮蘅还是不动。

  她疑惑皱眉,看向邵暮蘅,邵暮蘅也直勾勾地盯着她,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瞪着眼,你扯着我,我攥着你,场面竟然一度僵持起来。

  在场的喻殊白与子车寻纷纷皱起了眉头,子车寻差一点就要主动上手去拉回谢晚宁了。

  而这时,邵暮蘅忽然轻声道:“谢夫子没背错,《记立冬出游镇安》这篇赋,其实分了前后两次写。谢夫子背的是第一次所写,文馆刊印的是第二次所写。前者没有多少人看过,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谢晚宁仿佛找到了正确解释一样,粲然一笑,道:“瞧,人家正主都说话了。”

  说着,她挤眉弄眼地戳戳喻殊白,打趣似地说:“院长,你可是难得出错。”

  喻殊白见她如此,笑了一下,投降似地说:“哎呀,被你抓住了。”

  但是他说着,往邵暮蘅那边看了一眼,眼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手指放在膝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而向来习惯于观察众人表情的邵暮蘅,此时此刻却全然没有发现喻殊白的打量,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谢晚宁,嘴唇蠕动了一下,竟然露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说的不错,《记立冬出游镇安》确实分两次写就,前者没有多少人看过,后者刊印于文馆,因此广为流传。但是这些话他只说了一半,另一半真相是,他第一次写《记立冬出游镇安》,全是为了温月。

  也就是说,他第一次写就的赋,只有温月看过。

  谢晚宁,为什么可以一字不落地背出来?

  一瞬间,邵暮蘅的脑子里不自觉地闪现出了他以往与谢晚宁相处的点点滴滴。

  谢晚宁不能吃花生碎,理由与温月如出一辙,是过敏。

  他不会骑马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谢晚宁却能脱口而出。

  再到如今,谢晚宁居然能一字不漏地背出他独独给温月写的赋。

  她……是不是温月?

  作者有话说:

  邵暮蘅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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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她是不是温月?! ◇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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