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半死不活 ◇46

  她就这么出神地盯着他。

  直到抵达汽车站,何宴拔了钥匙,回头叫她。

  正对上她无比怜悯的眼神。

  何宴:“……?”

  他出声:“到了。”

  原莺应了一句。迟半拍回过神,从鼻腔底泄气,发出细细的、拖长的一个语气词。

  猫叫似的,招来何宴一眼。

  她没注意,在座位上翻了个身,揉揉眼睛,抱着包下车。

  突然,她的上半身又钻进来:“我的鲜花饼呢?”

  何宴半回身,手臂一伸,从后座捞过了那只堆在角落的中号塑料袋。

  原莺接过:“你没吃呀?”

  “没有。”他走下车。一辆灰色的兰博基尼停在露天的一众私家车里,显眼又突兀。

  原莺提醒他:“你当心被人划了。”

  “不是我的车。”他无所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过一会,有人来开走。”

  不是他的车。

  那么,原莺眨着眼想,原来他是借车来接她的啊。

  就因为她提了一句要兰博基尼吗?

  原来是这样。

  原莺懊恼地吁一口气。

  居然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刚才,她还在和学长笑话他,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忏悔的同时,她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带来一些失重的眩晕感。

  天啊。

  这也太浪漫了!!

  一时间,无数手持弓箭的纸尿裤小天使围着她转圈。

  粉色的荧光爱心瞄准她,罗曼蒂克的爵士乐环绕她。

  原莺在爱河边摇摇欲坠——

  “砰!”

  她脑门一痛。

  原莺呜一声,往后退,从指缝里与面前的一根电线杆面面相觑。

  边上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声轻笑。

  原莺又羞又恼:“你怎么不提醒我?”

  何宴:“我叫了。”

  原莺急得直跺脚:“胡说!”

  “是你没理我。”何宴走到她身前,懒散地抱臂,倚在那根打碎她美梦的电线杆上:“想什么呢?”

  原莺耷着脸:“……没什么。”

  怕再说,被何宴看出端倪,她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地冲进汽车站。

  等她站定,才别别扭扭地回头找他。

  何宴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他大概接近一米九。

  黑色的毛呢大衣敞开。底下搭同色尼龙裤,上面一件灰色马甲。浑身的唯一亮色,只有露出的衬衫衣领。

  他走来这几步,像是上世纪英伦风秀场里的男模。

  原莺没能移开视线。

  真帅啊。她在心里呜呜地想,何德何能,被这样的帅哥看上——

  哎,她又转念一想,可能这就是他脑袋受伤的原因。老天不会那么慷慨,送给她一个完美的人。

  “原莺——”耳边突然有人叫她:“你要撞到路牌了。”

  她立即一个激灵。

  脑袋上那撮支起来的头发,跟着抖了一下。她像受惊的小鸟,浑身的毛都炸起来。

  原莺慌慌张张地仰头——

  哪里有电线杆。

  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似笑非笑的何宴。

  她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戏弄了,顿时,伸手打他:“你干嘛!”

  何宴单手撑在行李箱的拉杆上:“你走神两次了。在想什么?”

  原莺吐舌头:“不告诉你。”

  何宴垂下眼皮:“在想我?”

  原莺呛住:“……你别自恋了。”

  他平静地指出:“你刚才一共看了我一分四十七秒,并且一直脸红。”

  原莺镇定:“那是因为刚才跑热了。”

  何宴的语气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哦。原来你刚才是在看我。”

  又套她的话!

  原莺这次不上钩。她白给:“不能看吗?”

  何宴若有所思:“喜欢看?”

  原莺打太极:“不喜欢就不能看吗?”

  他没什么含义地挑一下眉:“那你还挺爱自虐。”

  原莺:“这是对眼睛的一种磨炼。”

  大巴在闲话间到站。

  她趁机去放行李,结束这个话题。

  上车,因为人多,原莺目光大概测量,应该没办法一个人单独坐——她不太想和陌生人胳膊靠胳膊一两个小时,索性坐到了何宴身边。

  他只是看了一眼,没说其他的话。阖眼休息。

  原莺小小地松了口气。

  她拆出一只鲜花饼,有一口没一口地咬。大巴车启动,她戴上耳机,百般聊赖地在手机上刷消息。没过多久,她也困了,转头看看何宴,跟着闭上眼睛。

  -

  原莺醒来的时候很警觉。

  眼睛悄悄眯成一条缝,先看自己有没有乖乖抱着包睡——

  白色的书包乖乖地呆在怀里。

  很好。

  但也很不好。

  因为,她的右脸正清楚地传来毛呢面料微微粗糙的毛刺感。

  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睡觉。

  原莺不确定何宴是否醒了,但他没有推开她的脑袋,她也就慢吞吞地抬起脖子,往另一边倒。

  被一只手按了回来。

  “……?”

  原莺顿时清醒了。

  她在心里的小人弹簧似地坐起,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她尝试性地再一次移动自己的脑袋,不出意外,又被何宴按了回来。

  哟。

  男人。

  原莺在脑海里学路边把妹的男生吹了一声口哨。

  她得意地想,表面又呛她、又冷她的,身体还是比较诚实嘛。

  她偷偷睁开眼睛。

  原莺不敢把头仰得太明显,只好拿眼仁使劲地顶着上眼睑。

  这个角度,她勉强能看见何宴的下颌。微动,似乎在默读什么——读什么呢?她好奇地支起耳朵,只能听见几个窸窣的单音节。

  她下意识扒住他的衣服。

  何宴若有所觉地低下头,与她鬼鬼祟祟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

  坏了。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突然,又转念一想:

  不对啊!

  明明是他先抱她——他的手还在她脑袋上呢,她心虚什么?

  原莺立刻揪证据似的,握住他的手腕。

  她羞答答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何宴大概没有听清。

  他微拧着眉,粗格布窗帘的罅隙里透过来的光,落在他的脸侧,渡上一点薄薄的暖意。

  他的目光幽邃。

  原莺心里忽然泛上一点不妙的预感。下一秒,就听他冷着嗓音说:

  “女人,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

  该死。

  她就就知道。

  原莺想晕倒。

  但这一次,她心里牢记,自己面对是一位头部遭受过物理创伤的可怜人。

  于是,她迅速地调整了表情。眼神里划出精准的扇形图——三分倔强,三分害羞,三分坚定和一分胆怯。

  她说:“我没有!”

  何宴:“那你刚才装什么睡?”

  还趴在他肩膀上的小姑娘,歪着脑袋,思索几秒。

  片刻,她一脸严肃地回答:“这样,你虽然得不到我的心,但可以得到我的身体。”

  何宴:?

  作者有话说:

  贺总:还有这种桥段?(翻论文)

  原莺:在隔壁强那个豪夺啦。

  *棒读:一个网络流行语,意思指缺乏感情地读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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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半死不活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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