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99
“我晚上好好给你捏捏，全身都捏捏。”柳叶儿讨好说。
林翡突然想起来还在跟她赌气，“哼”一声把手抽回去，“还没原谅你呢。”
她脸朝着车窗外，只留给柳叶儿一个圆圆的小脑瓜，柳叶儿摸了摸她汗湿的头发，训练营的条件很艰苦，棚子里闷一下午，没有风，比头顶着太阳晒还难受。
“秧秧真辛苦呢。”柳叶儿像搂个心爱的小洋娃娃，手不停摸她，“晚上可要好好捏捏。”
因为早上搭错车这事，柳叶儿回家还被林华玉笑话了，晚上就没让做饭，带她们出去吃串串，庆祝小阿姨第 一天正式上班，也庆祝小神枪手第 一天参加训练。
方怡也来了，等锅底的时候林翡突然问她：“你怎么天天跟我妈妈在一起。”
“啊？”方怡正在给她们拆消毒碗筷外面的塑料膜，冷不防她这一句，半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回。
正是饭点，串串店里人多，吵，柳叶儿以为她没听清，“秧秧问你怎么老跟她妈妈在一块。”说完还冲林翡笑一下，讨好卖乖。
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把方怡问傻了。
林华玉拿串串去了，玻璃柜前正挑挑拣拣，方怡抬头看了眼，撩了把头发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你妈妈啊。”
小人关于喜欢的认识还很浅薄，同性之间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听在耳朵里跟喜欢吃零食和喜欢看电视并没有什么分别。
林翡“哦”了声，也没继续深究，林华玉拿着篮子回来的时候，话题已经岔得很远，聊到林翡白天的训练内容上。
锅底上来了，林华玉胃不好，点的鸳鸯锅，辣汤煮肉，菌菇汤煮菜，方怡工作上是林华玉的好帮手，生活上也很体贴，煮好的签子用筷子拨下来，两个小碗分开盛，一个素一个荤。
林翡吃串喜欢像吃烧烤那样横着撸，不需要人帮忙，柳叶儿就自己吃自己的，一双凤眼不时撩，看方怡给林华玉煮菜夹菜，半垂着眼皮，眼珠子在下面东转西转，嘴角浅浅地挂着笑。
“你老看我干嘛。”方怡给她看得很不自在。
柳叶儿轻轻摇头，还是笑，把签子从锅里捞出来晾着，免得林翡烫嘴。林翡喝了口冰豆奶，直接就把方怡卖了，“妈妈，她刚才说她喜欢你。”
“谁喜欢谁。”林华玉正往锅里下菜，方怡朝林翡皱了皱鼻子，瞪她。
林翡下巴朝前点，“她说的，她刚刚还瞪我。”
方怡赶紧埋头吃串，林华玉往旁边看一眼，往后撩撩头发，“那是，你妈我人见人爱，谁会不喜欢。”
这顿饭结束，方怡就不跟着林华玉回家了，之前还能借口说帮助照顾小孩，现在一大一小都安顿好，她没什么理由继续留在人家里。
方怡住在公司两条街外的一套小公寓，跟林华玉家不在一个方向，但绕路也绕不了多远。
她挥手道别进地铁站的时候，林华玉不知道想什么，站路边发神没出声，方怡走出几步还回头看，最后小跑着进站了。
回去的路上，林华玉罕见沉默，小阿姨跟小神枪手趴在窗边看夜景，叽叽咕咕说话，林华玉几次趁着红绿灯回头看她们，几次欲言又止。
坐地铁还快呢，方怡已经到家了，给林华玉发了短信，林华玉已读不回，手机塞座椅缝里。
林翡觉得妈妈今天有点奇怪，洗完澡包着头发出来等柳叶儿给她吹的时候，看见妈妈穿着睡裙坐在沙发上喝酒，“蹬蹬”下楼爬到她身上去，两条胳膊搂着她脖子，“妈妈。”
“乖宝。”林华玉把小人抱到腿上来坐着，林翡问：“你怎么啦。”
“没怎么啊。”林华玉笑一下，林翡两只手指按在她眼尾，“妈妈有小皱纹了。”
“是啊，妈妈都老了。”林华玉香香她软乎乎的小脸，林翡闻到她身上甜醉的酒气，“给我也来一口。”
林华玉被她逗笑，“你来什么来。”刚好柳叶儿洗完jsg擦着头发出来，林华玉把她抱下去拍拍屁股，“吹头发去。”
经过这一整天，柳叶儿跟林翡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林翡睡前趴在床上看绘本，假装忘记搞分界线，还故意把小腿伸人家地盘上。
柳叶儿床上躺一会儿，想到什么，又下床去柜子里翻，林翡抬起身子看，主动跟她说话：“你找什么。”
“找蚊帐。”柳叶儿说。
林翡爬起来出去问她妈，回来告诉柳叶儿，“没有蚊帐。”
柳叶儿“嗯”一声，已经点上蚊香了。
“你怕蚊子咬啊。”林翡问。
柳叶儿说：“我怕你被蚊子咬。”点完蚊香，她去洗了手回来，把林翡拉到床边坐着，往她身上抹无极膏，“都被你抠出血了。”
林翡又拽起来，“哼，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肯原谅你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柳叶儿真心求教。
“我还在生气。”林翡是下定决心要让她长点记性，不能因为小孩小就不把人当回事，小孩也是有脾气的。
柳叶儿说的那些话林翡全认了，羡慕也好嫉妒也好，林翡全认，唯独不能接受柳叶儿把她赶出来。
当初明明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做最好的姐姐和妹妹，说要永远陪伴着对方。一转身自己说的话忘了个干净，这像话吗？
“我得让你充分认识到错误。”林翡又说。
柳叶儿把她搂到床上去，给她捏胳膊捏腿，“你知道吗，你这样不是在惩罚别人，而是在惩罚自己。”
林翡舒舒服服躺着，任她伺候，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斜过去，睫毛扇动两下，“啥意思。”
“如果我心里没你，你怎么生气我都不会感到愧疚的。”柳叶儿两只手捏着她胳膊，“我也不是求你原谅，我只是这样一说，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那么在意我，在意我说的话。”
不在意就不会难过，这是柳叶儿唯一想到可以保护自己的办法，就像她曾经跟林翡说过的忘却治疗法。
很多事，其实可以故意不记得，或者不要记得那么清楚，那么除非再一次遇见特定情景，否则很难主动想起。
生离死别，无能无力，麻痹可以很大程度上缓解伤痛。
林翡瞬间领悟了她的意思，“你是让我别跟你好了，是不是？”
她眼睛睁得很大，暖白的卧室灯下瞳仁极亮极黑，话说完眼眶已经红了，爬起来用力推了她一把。
“那你之前为什么说要我陪着你！”这一声喊出去林翡嗓子都劈了，咳嗽两声，缓缓继续说：“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说了又做不到！为什么要赶我走！我有好好卖东西的！你有事情为什么不能好好跟我说！你好好跟我说我会懂的！”
林翡站在床上，眼泪一颗颗砸在脚背，柳叶儿跪在她面前低着头，“对不起——”
柳叶儿犟，林翡也是一根筋，两个倔小孩遇到一块，好的时候比亲姐妹还亲，闹也闹得厉害，事情都过去好久了，心里的火还一点没消。
林华玉听见动静上楼来，看见床上一个站着一个斜跪着，齐齐吧嗒吧嗒掉眼泪，赶忙双手合十告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好不好，是我挑拨离间破坏了你们的感情。”
林华玉一只手搂一个，搂在怀里揉脑袋，“要怪就怪我吧，是大人太坏了，姐姐妹妹不生气嗷。”
林翡肩膀扭开，下地去扯纸巾擦眼泪鼻涕，柳叶儿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对不起。”
“姐姐那时候也伤心嘛，姐姐不是真的要赶你走，只是太伤心说错话了。”林华玉按按柳叶儿肩膀又去哄林翡，“都是我，是妈妈坏，要怪就怪妈妈吧，别跟姐姐生气了。”
林华玉要去抱她，她扭着身子躲，“小孩事，不要大人管。”
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就是委屈，要姐姐哄，林华玉一下就明白了，高举双手，“好好好，我不管，你们自己解决、自己解决。”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还给她们拉上门，“有什么话你们被窝里说吧，我不听，我走了。”
房子装修用料实在，门锁滑动的声音很轻，林华玉临走没忘记关灯，免得她们在里面你瞪我、我瞪你的，还僵持着。
房间静了几秒，眼睛稍微能适应黑暗，柳叶儿从床上翻过去把林翡抱进怀里。
“我错了。”她很烫的嘴唇落在她额头，继而亲吻她潮湿微热的眼眶和面颊，“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跟你吵架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哭包遇上哭包，眼泪流也流不完，林翡任她抱任她亲，这次乖乖的没挣扎，但心里还堵着最后一口气，不吐出来实在难受，林翡哭哑着嗓，“那你说你是猪。”
柳叶儿亲亲她的耳朵，“我是猪。”
林翡：“你是臭屁猪。”
柳叶儿：“我是臭屁猪。”
林翡：“你是超级无敌臭屁猪。”
柳叶儿：“你是超级无敌臭屁猪。”
林翡反应很快，“啊”一声又要造反，柳叶儿赶忙改口，“我是我是，我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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