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2)

第六十九章

    拿到市局的合同后, 日子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就是随着高考临近,唐植的学习任务越发重了点。为了完成各学霸指派的任务, 他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有时候上着课都能一头栽进书本里, 睡得昏天黑地。

    完全是要猝死的节奏。

    这个年代还把熬夜当勤奋,等到再过十年, 这批熬夜大军陷入秃顶危机,又开始呼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反正话都是他们说的,谁苦谁知道。

    为了逃离这种噩境, 唐植大胆地请了病假。

    结果——

    回校以后桌上的卷子垒成小山, 任务更重了……

    偏偏梁英堂还要捣乱,隔三差五给高三生做思想工作。更有各路书商、鸡汤文学作家以及名不见经传的洗脑大师进校推销,往往是把全校集中在操场, 顶着炎炎烈日, 让全校观摩这些人站在升旗台下手舞足蹈地发疯,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就要掏腰包买书。

    一本书几十块, 翻开一看,错别字连天,2+1=5这类误导学生的理论层出不穷, 俨然是盗版。

    不少人吃了亏,下一次就不买了,结果被班主任抓到办公室, 质问是不是不想好好学习,一大堆帽子扣下来,只能捏着鼻子,又买了。

    如果有人胆敢履次不买,例如唐植,下场更可怕,周一校会通报批评。

    至于批评的结果——

    南湘承以他的名义向学校捐了上百本精品书。

    梁英堂一口恶气憋在胸口,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趁着又有作家来推销书籍,特地把唐植叫到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威逼利诱,非叫他买几本不可。

    唐植掐着手指算算时间,觉得梁英堂这辈子也快到头了,就没计较,闷着头走了。

    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全校学生再次搬着小板凳齐聚操场,看着那个谢顶的所谓成功人士摆弄话筒。

    半小时后,演讲又开始了。

    已经过了端午,日头一天比一天毒,南方的夏天还特别潮,湿热交加,如同魔法烈焰似地裹着所有人,薄薄的衬衫很快湿透,坐在后排,能瞧见前排胖子头发茬儿上挂着的汗珠。

    那个卖书的地中海自己备了台风扇,电线拖得老长,扇片对着他,呼呼地转着。而可怜的学生们,只能用手给自己当风扇。

    更可恶的是,地中海一上台,拿着话筒一脸油腻地问:“天气热吗?”

    “热!”台下稀稀拉拉几个学生回答。

    他丝毫不觉得丢面儿,眼睛一眯,状似孤傲地道:“热就对了,学生嘛,就是该多吃苦。”

    好大口气,台下顿时炸了!

    地中海倒是觉得自己这番话挺成功的,握着话筒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趾高气昂,进入演讲的正题。

    他的主题是:吃苦耐劳。

    推销的书名是:《勤奋——助你成功的丛林法则》。

    本来立意挺好,结果这人用了整整四十分钟,讲他如何从一个农村的放牛娃蜕变成如今的成功人士。

    知了在树梢不耐烦地嘶吼,偶尔拂过的短暂凉风根本无法缓解高温带来的不适,身处笼屉里的学生们一身的水分不断流失,偏还要眼睁睁看着地中海中断演说,万分惬意地狂喝学校提供的免费矿泉水。

    一瓶又一瓶。

    一年级有女生中暑晕倒了,班干部把她送去了校医室。

    演说没有中止,地中海越来越得劲儿,挥舞着拳头,气势高昂地说道:“你们不过是在烈日下晒上一小会儿,就受不了吗?想想那些农村的孩子吧,想想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想想你们的父母,你们的老师,这点儿苦,你们就受不了了吗?”

    底下学生面面相觑,纷纷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看情形,都是敢怒不敢言。

    地中海刻意停顿半晌,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你们是不是觉得不服气?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话,你们永远不可能成功,你们就是一群养在水晶棺里的蛆,吸食社会的营养。可耻!可恨!可恶至极!……”

    台下骚动起来。

    这些天一中来了这么多个洗脑的,只这一人满嘴喷粪,不少学生都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地中海浑然不觉冒犯,继续表演:“你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新时代,吃过苦吗,没吃过就要不说自己是个人,你们连我老家耕地的牲口都不如……”

    正说得唾沫横飞,学生们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

    他眼神一晃,就见一名学生飞快地穿过操场,冲上了升旗台。

    唐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话筒,问他:“您叫什么?”

    说完把话筒凑到他嘴边,一副采访的样子。

    地中海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嘴答:“地重亥。”

    “还真有姓地的啊,全国几千人的稀有姓氏让你给碰着了。”

    唐植看猴戏地,乐呵呵拍了他两下,台下一片欢快的口哨声,先前的不痛快顿时一扫而空,无数个低垂的脑袋重又高昂了起来,都想看看这人玩什么把戏。

    地中海,不,地重亥尴尬地笑了两声,台下死气沉沉的气氛终于热闹起来,他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把人轰下台。

    唐植接着说:“不过,您看,我们都不认识您,您算哪门子的成功人士?”

    地重亥立刻要辩驳,伸手去抢话筒,唐植没给,向后跳了一步:“我们熟知的成功人士是伽俐略、爱因斯坦,是挂在我们教学大楼走廊里,每一位从我校毕业的前辈们。您在这儿吹半天牛逼,算老几?”

    地重亥突然尴尬,死灰一样的惨白慢慢覆上爬满皱纹的脸庞。

    唐植体贴地拍拍他,特别言不由衷地安慰他:“别难过啊,我们现在知道您过得很苦了,但这不是您的错,下次记得投个好胎。”

    全校都疯了!

    有人高亢地吹响口哨,有人站起来热烈鼓掌,更有女生不顾一切地表白:“蓝精灵,我爱你!”

    唐植潇洒朝台下挤了挤眼睛。

    这时,离得最近的老师小跑过来,打算抓他。

    他身子一滑,像鱼一般游下台,钻进人群里。

    那老师还没把现场安抚好,他又回来了,这次拖着南湘承,后者面容淡定,慢吞吞跟着他爬上升旗台。

    所有人都沸腾了!

    尖叫声、口哨声、鼓掌声、捶凳跺脚声……任何一次卖书推销都没这么热闹过。

    不断有老师想要冲上台控场,结果都被同学们自发组成的人墙拦住。

    大家都想看看台上那俩人能闹出什么花样,也想趁此机会表达这段时间的不满。如果不是唐植,他们也希望有人能阻止这种毫无营养的演说,只不过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而现在形势不同,现在有人带头。

    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他们要拧成一股绳,把这些伪善的成功者都轰出校门去!

    唐植握着话筒道:“每个人对成功的定义都不一样,您可能觉得出了一本书就了不起,但我们不觉得,我们的目标是世界级的大师,是时代的开拓者。您那些苦我们不可能吃,吃了的话,只会变得跟您一样平凡。这是命,您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改变不了!”

    这么简短的一席话,不时被底下高声的叫喊打断。

    有人叫好。更多的人却是在叫:“男神我爱你!”

    唐植翻了个白眼,得,小孩儿上来,没人说蓝精灵我爱你了。

    他把南湘承拽到身边,挑衅地朝地重亥扬扬下巴:“对于成功,这世界有个很简单的衡量法则——钱。那么这位地先生,您出这么一本书,能赚多少?”

    地重亥偷偷摸了把满脑门的汗。这批书是他自费出版,别说赚钱,之前搭进去本钱还没收回来呢。

    “不方便透露?没关系,算五十万好了——在这个年代,大师级的名家也差不多就这个价吧?”这方面唐植不是很清楚,谦虚地向地重亥请教。

    地重亥却说不出来,他只好转向南湘承,拍拍他的肩:“这位同学呢,年仅十八岁,没吃过你说的那些苦。”

    底下又有人打断,一位女生撕了张书页折成玫瑰花,在全班的起哄下跑上升旗台,直接塞进了南湘承手里。

    唐植斜眼,不咸不淡瞥了一下南湘承。后者立刻将纸花转给地重亥,一句话没说,眼神却无比复杂,甚至带了点……同情?

    地重亥:“……”

    唐植清清喉咙,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位同学含着金钥匙出生,不懂插秧也不会放牛,但是,他现在的身家您想也想不到,名下一家小公司每天的利润都不止五十万!”

    同学们再度尖叫。

    饶是地重亥活了半辈子,也不由得用惊骇的目光打量南湘承。后者迎着他的目光,非常坦然地掏了一把钞票赏他。

    地重亥:“……”

    惊讶还未过去,南湘承想了想,又忽然改变主意,将钱从他手里抽出来,全部塞给了唐植。

    唐植手一扬,粉红的钞票扬扬洒洒,落满整个校园。

    全校沸腾!

    “所以,巴菲特之所以成为股神,是拜他银行家的爸爸所赐;比尔盖茨能成为世界首富,第一桶金也是从他妈那赚的。这就是命,那么地先生,刚才听您说令堂是不识字的农村妇女?请问您可否请她买下您所有的书?”

    地重亥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啃老,吸父母的血!”

    唐植不理他,把话筒对准台下:“各位同学,请你们大声地告诉我,台上这两位,谁是你们心中的成功人士?”

    毫无悬念,所有人放声大喊:“南湘承!”

    唐植陶醉地闭上眼,双手一收,如同大获全胜的指挥家那般,示意全场噤声。

    底下声音立刻小了,无数双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热切地望着他。

    他朝地重亥咧开嘴,霸气地道:“地先生,我没有不尊重令堂的意思,但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有时候,认清自己比哗众取宠更难得。您觉得呢?”

    地重亥抹一把脑门,说不出话来。

    唐植道:“您失败了,还不快滚?”

    地重亥又惊又怒,背后呼呼的风扇竟没让他感觉到凉快,阵阵粘腻的汗水从背心蹿起,蹿上脑门,叫他看起来狼狈万分。

    这时,教学楼顶的大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拉声,梁英堂气极败坏的声音传出来:“唐植,南湘承,你们俩立刻给我下去,不准再煽动同学!”

    唐植笑嘻嘻看着地重亥灰溜溜滚下台,拿着话筒问梁英堂:“那咱们下午的课还能继续吗?”

    “你、你给我到办公室来!”隔着广播都能听见梁英堂磨牙的声音,可以说相当生气了。

    唐植颇为惋惜地朝自己班看去:“得,我不上课了啊,你们加油。”

    这谁能忍,全班都押了他高考胜梁潇的,哪能任他在关键时刻浪费时间,当下呼啦啦都围了过来,不敢明着反抗梁英堂,只是恋恋不舍,拉着他不让走。

    梁英堂透过广播室的窗,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气得发抖:“各班班主任,立刻把所有学生带回教室,不准闹事!”

    不少肖正学那派的老师都暗自看好戏,乐开了花。

    本来书商进校卖书是不允许的,奈何梁英堂有回扣吃,硬是不顾校规给这些人开绿灯。如果是有文化有质量的大家也就罢了,结果呢,全是诸如地重亥这种毒鸡汤,还逼着人买盗版书,好好的学校,弄得跟展销会似的。

    肖正学停职这一个月,校内对其回归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老教师匿名写信到教育局,力证其清白。

    教师内部出现很大分歧,就连过去紧紧围绕在梁英堂身边的年轻教师,也有不少心生怨气,以往有肖正学镇着,很多事不白不黑,触及不到大家的利益。现在梁英堂上台,许多弊端就摆到了明面上,这还得了,不服他的人越来越多,现下他说什么来着?没听见。

    大多数老师选择袖手旁观,同学们的热情就空前高涨。

    兴奋劲还没过,谁愿意回教室,都手舞足蹈地起哄。

    一波又一波的叫喊有节奏地传来,梁英堂在广播室里气得七窍生烟。

    “我命令你们,现在,立刻,回教室!所有的老师,不想扣工资就行动起来,把自己班的学生带回去!”

    得,这人趋近疯狂,都把扣工资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校外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梁英堂在高处看得远,心想谁报的警,让警察来维持秩序,虽然传出去名声不好,但不失为一个有效的好办法。

    他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喊道:“请大家务必冷静下来,警方已经来了,针对闹事者,我们将予以法律的制裁……”

    “制裁你妈呢,我还未成年!”底下有人喊。

    眼看形势失控,梁英堂一张脸铁青,眼睛急切地往校门外瞟,只盼着那些警察早点进来。

    结果,警车停好,车门打开那瞬间,他整个儿石化了。

    肖正学从车里走出来。

    不应该啊,这人不是停职调查么?

    梁英堂使劲揉了揉眼睛,确信是肖正学后,立刻丢了话筒,一路狂奔下楼。

    底下的喧闹还持续着,瞧见他下楼,离楼梯最近的那拨学生立刻散开,生怕被他抓住。

    他站定,狠狠喘了两下气。

    目光在人群里来回穿梭,落在不远处的唐植身上,恨得牙痒。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现在就想写个开除报告,把这人永远驱逐出一中。

    这时,周围的喧嚣猛地沉寂下来。

    像感应到什么,无数双眼睛同时向校门看去,门卫接到通知,吱呀一声拉开了校门。

    肖正学在两名制服人员的陪同下,大步跨进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气色不错,红光满面,还不时回头,和那两名陪同人员说笑。

    梁英堂只觉得一桶冰水从头浇下,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唯有耳畔声嘶力竭的蝉鸣震得他心慌。

    怎么会这样?

    这老东西怎么回来了?

    按之前的计划,学校出现大规模漏题,肖正学身为校长脱不了干系,就算找不出证据,教育局也断然不能容忍这等失责,这时候他应该已经被定了罪名,在家等候处分才对。

    怎么回来了?

    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有那么一小会儿,梁英堂甚至想掉头走开,但身后都是学生,他刚才又是那样气势汹汹,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定住。

    身后一个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吹气:“恭喜恭喜啊。”

    他猛地回头,一怔。唐植弯着琥珀色的琉璃目,别有深意地向他微笑。

    他强自镇定,梗着脖子问:“恭喜什么?”

    “校长回来,您功成身退了啊。”

    唐植话说得诚恳,听在梁英堂耳中,就像对他的职业生涯做出了某种预言。

    肖正学走进校园,眼前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这时间,你们不上课,挤在操场上干什么?”

    本来这时,应该有学生代表,通常是梁潇来负责反应学生们的心声,但梁英堂是他爸,这就尴尬了。他摸着鼻子缩在同学里,只想钻进地缝里。

    离肖正学最近的几个学生七嘴八舌地解释,把最近如何被逼,上课如何履遭中断,大家又是如何被迫买书的经过,添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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