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0)(2/2)

在孟淮身侧去啄他的手。

    阿萨看明白了,这是只信鸽,他伸出手将白鸽抓住,可脚上却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阿萨将鸽子放开,白鸽扑扑翅膀,朝着外面的天空飞了出去。阿萨就默默地守在孟淮身旁。

    他似乎在做噩梦,梦里有很可怕的事,不然他不会紧皱眉头。

    这时,孟淮动了动,阿萨探身握住他的手,只听他低声呢喃:“...公主…别怕…”

    阿萨的手一滞,想起那日十几个太医围着孟淮急救,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唯独不见他的妻子,那个魏国公主。

    她一直在书房里,倒是有很多侍卫进进出出,像是在安排什么事。阿萨的箭取出来后,就始终守在廊下等着最新的消息。

    直至第二天早晨,太医终于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阿萨一下子就清醒了,笑意冲到眼睛里。有些婢女小厮甚至高兴地拍手,众人都欢欣鼓舞时,他看到秦嬗远远地立在回廊尽头,举袖按住了眼睛。

    阿萨正想着,突然窗户外面闪过一道人影,他虽然不会说话了,也不能走路了,但机敏还在他拿起一个茶杯,当那个人影再次晃动的时候,猛地一掷。

    然而一点声都没有,奇怪。

    肯定是打到了,但怕引来旁人,那人就咬死不吭声。

    也算能忍,阿萨想。

    什么来头,待会看看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人影果然又来了,她应该猜到了屋内的人不是威胁,不然早就叫开了。

    她趴着窗沿露出两只眼,左眼青了一大块,就是刚才被砸的。她看到榻边的阿萨,惊讶地低呼:“阿萨大人?!你还活着?!”

    来者正是丝丝。

    秦嬗这边正与项蒙僵持不下,她听到项蒙说“不认”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音。

    项蒙内心忐忑,深知这遭是过不去了,但还是要嘴硬,问秦嬗:“公主笑什么?”

    秦嬗指了指台下领了粮食,渐渐散去的百姓,道:“我笑我今日都要将你伏法了,还要帮你维持颜面,若是我在这里将你连同党羽所作所为说出来,你说低下那些百姓听了,会不会暴动?!”

    她猛地拍响手边的案几,项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在他身后往膝盖一踢,项蒙跪倒在秦嬗跟前。

    项蒙的汗水滴在木板上,咬牙道:“公主,我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对你动手可是王爷,不是我,你有本事有气性为何不找他报仇。”

    “不劳你提醒,”秦嬗支着腮道:“我在这儿可不就是等他来吗?”

    项蒙一愣,不懂她是什么意思,王爷因乐昌老宅起火临时离开弋阳,按道理不应就是秦嬗做的吗?

    秦嬗干着损阴德的事,难道不就是想把吴王引开,好趁机威逼他们几个底下的官员画押就范,她好一锤定音吗!?

    即是如此,为何又说在这儿等着吴王来呢?

    吴王来了,她秦嬗小丫头片子还能蹦跶吗?!

    项蒙摸不透秦嬗的心思,好在秦嬗也不打算解释,她好似真的在等人一样,闭上眼睛将养神志。

    等场中的农户都走了,她才睁开眼,命人把出入口把住,告知今日不放粮,剩下的明日再来。

    而后,秦嬗眼睛盯着跪着的项氏叔侄,从一旁侍卫的剑鞘里刷地一声拔出长剑。

    寒光晃刺双眼,项晖展臂挡在叔父跟前,道:“公主,要拷问就拷问我吧,我叔父年纪大了,不能用刑啊。”

    “不行。”项蒙反手抱住他侄子,对秦嬗求道:“公主,晖儿是我一生的心血,我把他养这么不容易,他还要为我这一支开枝散叶啊,他不能有事啊。”

    “叔父!”项晖流着泪,哭道:“这时候你就别客气了,我年轻能扛得住。”

    “不啊,孩儿,你从小就怕疼,要是严刑拷打,第一个反叛的人肯定就是你啊,还是我来吧。”项蒙如是道。

    “…..你两还挺感人,”秦嬗冷笑,长剑定着项晖的心窝,道:“我并不是想拷问,我也不想费口舌列举你们的罪状,说出来给谁听呢?让你们害臊吗?干事的时候不害臊,现在会害臊吗?”

    二人沉默了,秦嬗从怀里拿出一份绢帛,散开了递到他们跟前,正是许汶那份联名书,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一时间看不清楚,但几十个字迹不同签名和红色手印着实刺眼。

    “这其中有几个已经不再人世了,有几个被逼远走他乡,有几个被打到残疾,剩下的不敢抛头露面,躲在深山里,他们有错吗?他们何止没有错呢?!他们只是想有个官职,或是光宗耀祖也好,或是赚个俸禄也好,稍微有点志气的想要治国兴邦,他们哪有错?嗯?”

    秦嬗眉头一压,剑锋刺进了项晖的衣裳,皮都没有破,项晖却大叫起来,“没有错,没有错,使我们错了!”

    “错在哪儿了!?”秦嬗大声逼问。

    “错在当官不为民做主,只知自己捞钱不顾百姓死活,错在明明是自己贪心,还美其名曰为了家族。”

    “还有呢!?”秦嬗的剑再深一分,血迹流了出来,项晖仰着头抻唤,“叔父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项蒙抱着侄子,年过半百的人泣不成声,“公主,我们错了,错在明明饿殍百里,还想着粉饰太平,错在坐拥金山银山,还贪得无厌,吸民血肉。此乃国之蛀虫,民之败类。”

    项蒙那平时梳得一丝不苟花白头发,此时在风头凌乱,他仿佛老了十岁,垂目流泪道:“我们错了,我们该死。”

    秦嬗默不作声收了剑,两份认罪书铺到他二人跟前,项蒙匆匆看了一眼,抬头问秦嬗:“公主,到底没有赃款啊,你怎么定罪?”

    旁边的侍卫不等他说起来,按住人强逼写下名字按下手印,将认罪书呈给秦嬗,秦嬗将其收好,盯着项蒙道:“怎么没有赃款呢?你院子的地窖里不是有好几万钱吗?”

    “那是你的啊!?”项蒙刚说完,突然卡住了,联通了所有关节,张着嘴讲不出话来。

    “我的?”秦嬗耸肩,“你有证据吗?有凭证吗?”

    项蒙终于知这圈套早就铺开了,再无狡辩,只喃喃道:“公主大手笔,用这么多钱送我进牢。”

    “还行,”秦嬗不在意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嘛。”

    “好一个钱财乃身外之物!”

    这声中气十足,不是吴王还能是谁,项蒙仓皇回头,又愧又怕,拖着侄子躲到一边,免得神仙打架伤及无辜。

    秦嬗紧握着长剑,眼睛盯着吴王,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旁若无人地走近场中,头上闷雷滚滚,天边闪电劈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需要注意一下,这几章是多线叙事,是发生在一天的。

    ☆、救急

    “叔祖来了啊。”秦嬗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叔祖啊。”吴王手里仍旧握着那把八石弓, 高声问秦嬗,“乐昌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秦嬗抿嘴不言,旋即承认, “是我!”

    吴王双目怒视, 抬手就是一箭, 幸好秦嬗侧身躲开,那箭险些插进她的心窝。

    “保护公主!”一人起令, 剩下的人全都围到木台上来。

    吴王也带了不少人, 看上去个个都是好手, 和龙啸卫不相上下。吴王下马, 一步一步走上木台上来, 龙啸卫拱卫着秦嬗,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最后吴王和秦嬗都站在了木台上,相对而立,气氛微妙,仿佛对方都有千万支冷箭, 就待一声令下了。

    此时,天公捧场,倾盆大雨说下就下,一瞬间就浇湿了所有人。

    饶是在初夏, 面对前世贼子,今生乱臣,秦嬗还是忍不住咬着后槽牙打颤, 鸡皮疙瘩从背脊起了一身,那感觉不光是害怕,还带着隐隐的兴奋试探。

    如果能在这里把吴王一举拿下,那她重生便又达成了一项成就,命运的齿轮又被她扭转了一分。

    都说逆天改命不可为,到底要试试看,不坚持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秦嬗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吴王本来已经举起了弓箭,瞅见那抹微笑,他将弓放下,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秦嬗道:“叔祖,老实说,能与纵横几十年的亲王对阵,我兴奋。”

    听完这话,吴王先是皱眉,而后仰天笑了,指着秦嬗道:“宜春,你有种,你比一些男儿还有种!旁人被我教训一顿,就不说投降投诚,起码也要龟缩起来再不敢惹事,偏你不怕死。不但不怕死,还能立马弹起来反抗。能承认烧我母妃的祠堂,也算你敢作敢为,我留一个全尸给你,皇陵你是入不了了,就当做是突逢暴雨滚落山崖吧。”

    说罢他再次举起了八石弓,龙啸卫那群小子就像刺猬一般,顿时竖起了所有的感应,人人都弓着背,紧握兵器,随时准备上前拼死一搏。

    “你要杀我?”秦嬗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摸爬滚打数年的男人,冷声刺激道:“你这是造反。”

    “随便你说什么吧。”吴王道:“本王没时间跟你熬,也无须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杀就杀了。”

    他双臂用力,被雨浇透的衣裳紧紧地包裹在身上,弓弦拉如满月,形势一触即发。

    秦嬗忽而笑了起来,道:“叔祖,你觉得我没有后招吗?你以为我真就带几个龙啸卫来?”

    吴王也冷笑了起来,道:“你爱什么招就什么招,你不就是想去最近的庆阳郡搬救兵吗?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今天来发难,不就是怕在安县有太多我的人你施展不开,而庆阳郡的常平营离这儿快马加鞭不过两个时辰,对吗?”

    猝不及防被点破心思,秦嬗抿白了嘴唇。

    吴王与她说:“你是公主,怎么能调兵呢?!就算人来了,你以为我能视而不见吗?!”

    可恶,这本是场豪赌,秦嬗现在只恨韩策怎么还没来。

    “韩策怕是来不及了。”孟淮道。

    对面回话的龙啸侍卫将计划大致与他说了一番,又道:“公主就吩咐我这样告诉驸马,她要驸马好好养伤。”

    “她去涉险,我怎么好好养伤。她纵然想引君入瓮,诱吴王在众人面前显露狼子野心,再以造反的名义抓捕,但太过冒险,实在是剑走偏锋。”

    孟淮把这几日挤压的邸报都看完了,将舆图拿过来,点了点其中一处道:“庆阳郡与西县桃花村有几条路。但天气不好,只剩下两条可以走。这一份是方才送来的今日邸报…”

    孟淮扬了扬手中的卷轴,“公主怕也不会想到。两条之一被洪水冲了。现在只剩下一条。此地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如果我方才想通的,吴王也想通了,他大可以在这段路上做手脚。或是滑坡或是泥流都是有可能的。”

    “路堵上了,人马怎么过去?”孟淮眼睛暗暗。

    “那怎么办?”那侍卫大呼,“公主现在危险了。 ”

    一个侍卫尚且这么担心,孟淮如何不心惊,但越是在这样的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毕竟现在能救秦嬗只有他了。

    “莫要急。”孟淮沉着气道:“你先去集合剩下的人马,在大门外等我。”

    那侍卫答应着退了下去。

    房门关好,屋中除了阿萨和孟淮,当然还有躲起来的丝丝。

    她从书架后绕出来,涨红了脸不说话,孟淮撑起身子换衣裳、穿护甲等等。

    丝丝咬着唇,问:“王子真要去救那个魏国公主?”

    “当然。”孟淮猛地咳嗽几声,脑袋一阵眩晕,几乎要站不住,阿萨动不了,丝丝想上前帮忙,孟淮一手撑在墙边,一手抚着胸口顺气,道:“不用。”

    丝丝退后,指着她送来的情报道:“听王子的吩咐,我在外面走了小半年的功夫,游说了一些解甲归田的燕国士兵,好在他们知道现任弋阳太守就是燕国王子后,都愿意为我们所用。但毕竟是散兵游勇,鼓噪逃田,集结流民,煽动舆论,可以。复仇兴邦,联合旧部,差得远呢。还得靠在劳工营服役的,他们本就是燕国的得力干将,起码忠心可鉴,不用我以毒药防范。”

    孟淮穿好盔甲,听到这里,看了丝丝一眼。

    后者对上孟淮审视的眼神,便低下头,嘟囔道:“王子别这么看我,我是谨慎行事,虽然有些下三滥,但不喂他们毒药,并把解药握在手里,怕有人反叛,我们经不起失败。”

    阿萨听到这里,手里比划了一番,好在他是看着孟淮长大的。孟淮的武艺就是他教的,两人说是主仆,更像师徒,默契自不用说。

    “我知丝丝难办。”孟淮想起了秦嬗那句:非常时,行非常事,想不到这么快自己也用上了。

    他的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下次要做什么事前,记得要报备。”

    “…是,我知道了。”丝丝揪着衣角,接着道:“王子之前挑选的那几个合适的劳工营,我们的人装作闹事的流民混进去了,等王子下令,我们里应外合攻破营地,只当是官员无道,倒逼百姓暴动。即便想到有人策划,内里还有其他犯人,谁没有起事复国的心思?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

    孟淮听完,点了点头,拿起丝丝画出来的舆图,认真看了看,上面标注了四个地点,都是不错的选择。其中一个昨晚已经起事了,有两个燕国旧臣已经被送到了安全的地点。目前还没写进邸报里,想必过几天就会发酵。

    他拿起笔来,划了其中一个。而后静了许久,又划了另一个,交还给丝丝。

    丝丝拿来一看,呼道:“怎么有西县的劳工营!?”西县那个点不在她的建议范围内啊。

    她说:“我们的人虽进去了,但那儿不比其他地方,参将沈涛将其把手得密不透风,王子这是在为难我们。”

    “还是,”丝丝埋怨道:“王子为了救魏国公主?!”

    “你倒说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去救公主?”孟淮反问。

    “…不知道。王子自有王子的办法。”丝丝别过脸去,须臾,她突然跪在地上,抬眼望着孟淮,眸中闪着恨意勃发,她道:“王子,恕我多嘴,你为何不将计就计。等吴王解决了公主,你再将吴王抓获,立下大功一件。到时候加官进爵,或是手握重权重兵,那会更方便我们行事。”

    “你要我踏着公主的尸体晋升吗?”孟淮盯着丝丝,脸上愠色微露。

    “王子知道我的,我恨每一个魏人。”

    “我知道,”孟淮道:“可你也得知道。公主本无须这么快发难,她只要将证据送到长安东宫,自有人可以对付吴王,虽然时间会长一些,但她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如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将桌面上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张秦嬗随意丢给他的手绢。秦嬗说过有机会一起还给她,所以孟淮都洗干净了,放在一处。

    孟淮只看了一眼,便把匣子关上了,他不由地深深呼吸,闭上了眼睛,语气轻柔,好像是在与人对话,但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她这么做是为了替我出一口气。如果我此时见死不救,隔岸观火。这般无情无义的王子,你们还会追随吗?还敢追随吗?”

    片刻,孟淮睁眼看了看天色,嘱咐丝丝,“照我说的办,去吧。”

    丝丝不肯走,埋着头仍旧跪着,她道:“我不明白,西县那个劳工营不是最佳的选择,为何王子要选那儿,突然爆发暴动,被人盯上怎么办?!”

    孟淮没时间跟她耗了,他转头问阿萨,“阿萨,你明白吗?”

    阿萨看了看舆图,又看了看最近的邸报等等,最后点点头,向孟淮竖起了大拇指。

    丝丝左右闹不懂,此时外面人影攒动,她必须要走了。她是下属,再有异议最后只能服从,再有无奈,丝丝还是一跺脚翻窗出去了。

    孟淮打开房门,走到只见全府剩下的龙啸卫集结完毕,黑甲锃亮,他接过递上来的长剑,环顾众人一圈,多的什么都没说,只有掷地有地的两个字。

    “出发!”

    西县外的驻军沈涛最近真是头疼,刚一起身便接到个密信,奉县的一个劳工营出了事,受流民冲击一晚上跑了十几个犯人。

    自从阿萨被提走之后,他管辖的劳工营也有些不太平,前几天有消息传来阿萨被吴王虐待。

    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有说吴王拿锯子割断阿萨双腿的,有说阿萨分明就就是死了,密不外发而已。

    要知阿萨单刀护送王子公主,身重九箭还坚持不退,被抓时抵死不跪,大骂魏帝七天七夜不重样,最后被灌了哑药,如此传奇的经历不光受燕人的敬重,营中其他包括沈涛本人,对其也是敬佩有加。

    他好似被杀的传言喧嚣尘,再加上大雨不断,百姓遭殃,几十里地外的桃花村不断聚集想要去冀州的流民。

    个个都饿得露出狼一般绿幽幽的眼睛,看得沈涛额角突突直跳。

    好在吴王终于良心发现,下令让各县乡开仓放粮了,但愿暂时能缓解现在紧张的局面。今天清晨,他本来校场准备训练,未练完一轮,便有人来报弋阳太守来了。

    沈涛觉得奇怪,暗忖驸马来着做什么,嘴上道:“请进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孟淮全副铠甲骑着马直接冲了场来,对沈涛高声呼道:“参将大人,请快出兵去救公主,吴王要造反!”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得打个预防针。

    明天不管是什么情节,大家请保证不要打我。好么~答应我~

    ☆、山倒

    同一天, 韩策在庆阳郡的常平营外焦急地转来转去,参将黄复还在与人商议,到底要不要出兵。

    “不行, 等不了了!”韩策看着天光渐明, 他冲进营帐中对黄复道:“黄大人, 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再晚一步, 公主真就有危险了。”

    “等等, ”黄复道:“韩校尉, 不是我不想出兵, 只是没有州府的手书加盖长安的虎符, 并骠骑将军的命令,我不敢擅自出兵啊。”

    韩策又急又气, 简直想骂人,秦嬗之前搞不定沈涛,送的礼都被打了回来,好在庆阳郡的距离和西县营的差不多, 是以转投了黄复这里。

    然这时候让他去哪儿走这些流程,黄复一支虽说是魏帝带出来的嫡系,自然是忠心与魏帝的,但要命的事他们官僚脾气也很重。

    常在司隶驻军, 早就养成了大爷性格,说是走流程,其实就是不想担事。

    “况, 听你一面之词,我怎么知道吴王究竟是不是造反。”

    韩策正要反驳,黄复道:“校尉听我说,公主有段时间大肆拉拢很多人,连我都收到了她的礼物,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公主是不是与吴王斗法,拿我挡枪使。”

    “吴王为人为政你不清楚吗?!”韩策叫到,“弋阳百姓过得什么日子,你不明白吗?你在这里高枕无忧,若是公主真出了什么事,你如何向上交代。”

    “凡事要有证据!”黄复也站起来吼道,“校尉,你是军人,该知道我们是有刀,但不能成为别人的刀!”

    “证据已经呈报东宫了,”韩策指着昨夜给他看的部分副本,“这些还不够吗?!”

    “这些对于一个亲王来说,重则罢官降爵,轻则训斥,吴王他至于造反吗!?”

    “陛下对吴王什么态度你不知道吗?他但凡有点动作,必会拿来大做文章。”这是秦嬗教韩策的,她说黄复如果不听话,就搬出皇帝来压。

    果然,黄复听到皇帝的态度便停住了,想了片刻道:“圣意思不可揣测,陛下想怎么办,我如何能知道。”

    他坐下来不说话了,韩策拳头慢慢握紧,实在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抽出身上佩剑,长臂一挥砍下手边案几一角。

    突如其来,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跳起来大叫道:“韩策,你做什么!?”

    韩策冷冷道:“今日我若撒谎哄骗各位,就犹如此案。然诸位见死不救,公主真出了事,诸位就犹如此案!”

    说罢收剑离开,跟着他来的三个龙啸卫围上来问他:“怎么样?出不出兵?!”

    韩策摇了摇头,三人沉默须臾,一人道:“不管了,我们赶去桃花村,就算拼死也不能让公主受辱。”

    “对,杀回去!”

    “杀回去!现在就走!”

    韩策回头看了营帐一眼,愤懑转头翻身上马,扬鞭远去。

    此时一名身上插着小旗的士兵快马疾行回来,一路举着小旗跑进了营帐,这是军中打探消息的斥候。

    斥候冲进帐内,在黄复耳边低语几句,他猛地站起来,旁人问:怎么了?

    黄复面色凝重,道:“庆阳郡到桃花村的路都走不通了,其中一条是刚刚被人推着巨石故意拦住的。”

    “拦路者是谁?怎地这般居心叵测!?”

    黄复抬头,看着帐中诸人,怔愣道:“据当地村民描述,衣着…像是吴王的府兵…”

    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若没有这遭,他们还觉得不过豫州内斗,小题大做,他们不便插手参与。但连路都封了,难保真有大事发生。

    “快!”黄复对着帐外喊道:“快调两百兵,随我去追韩策。”

    与此同时,在西县驻军这边,沈涛看着骑在马上神色焦急的孟淮道:“不是我冒犯,驸马,我得说一句,你是太守,无权调兵。”

    这孟淮当然知道,太守主管行政,即便是刺史,协理军政,也不可能调兵的。必得有加盖虎符的手书和骠骑将军的命令才行。

    “事急从权。”孟淮勒紧缰绳,坐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焦躁不安地蹭磨前蹄,他道:“吴王与公主现就在桃花村内,公主掌握了吴王一派贪赃枉法的证据,吴王恼羞成怒,准备杀人灭口。”

    吴王是什么样的人,沈涛很是清楚,但不能调兵就是不能调兵,他的驻军还得看着劳工营,这段时间事情很多,不能出一点岔子。

    而且,他无从考证孟淮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驸马,”沈涛刚唤了这一声,天边突然打了个闷雷。场中坐骑马匹皆惊,撕叫不止,此起彼伏,听到人心惊肉跳。

    沈涛静了一会儿,接着道:“驸马,真是恕难从命。”

    孟淮瞪着沈涛,眼睛发红,他此刻的心里有个滴漏,一滴一滴时间在走字,催促着丝丝快些,再快些。

    沈涛已经拒绝,但孟淮铁青着脸没有发怒,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缰绳,觉得有些奇怪,后又一想驸马身体不好,别急出病来,到时候如何交代,便开口道:“那个…”

    话未成句,只听西南处爆发出一阵骚乱,登时火光冲天

    来了!

    孟淮勒马回头,只见一名士兵仓皇来报,“大人,劳工营起火了。”

    “哪里起火?!”

    “住房,住房起火了,里面的人都疯了说魏国人要杀了他们,说阿萨就被杀了,现在轮到他们了。”

    沈涛身子摇晃了一下,旁边的人将他扶住,这时又有人来报,“大人,有人夺了兵器冲出去了。像是往桃花村的方向逃窜!”

    沈涛听了面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千防万防,居然还是出事了。

    孟淮调转马头,道:“大人,先别管那些劳工了,先救公主要紧!”

    现在已经被不容沈涛怎么想了。不出兵,怎么把逃跑的人抓回来!?出兵了,路过桃花村而不救,真出了事该怎么脱罪?!

    只是…他猛地扬起脸,盯着孟淮,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无形中有只手在操控着一切。

    但事实已经不容沈涛细想了,他举起手里的腰牌,道:“派两拨人,一路去追逃犯,一路去桃花村。”

    此时,桃花村内,秦嬗身旁的侍卫全都拼死抵抗,吴王的箭一只接着一只,射向秦嬗。

    她抬臂只挡住一根,便已被震麻了双手,握着长剑止不住的发抖。

    对方攻势太猛,秦嬗只能寸寸往后退,直至推到了木台边缘,她身前一个侍卫当下被刺中一剑,倒了下去。

    秦嬗全身都暴露在吴王射程之内,退无可退。

    她咬着牙心想:前世还没反抗就死了,今生哪怕还是输了,起码挣扎过,其实已经够本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她不能看着孟淮这臭小子,如果等她死后,孟淮还是想前世那样与吴王合作,那自己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一定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要他永坠阎罗,不得轮回。

    秦嬗这么想着,突然眼泪流了出来,她到底还是有些后悔了,带这么多人来却没把人带回去,他们大的不过二十五六,小的才十七八。

    该永坠阎罗,不得超生的是自己才对。

    秦嬗用手背擦了擦雨水,吴王哈哈大笑道:“现在哭来不及了。”

    秦嬗骂道:“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哭你母妃养你这么大,你却叫他失望了。”

    吴王哼了一声,“我知你巧舌如簧,还妄想有人来救,你还是闭嘴吧。”

    说罢再次搭箭拉弓,此时场外有人高喊:“公主——”

    秦嬗闻声回头,大雨如针,她都看不清来人的脸,但她却又清楚地知道,他是孟淮。

    “你的驸马来救你了!”

    “是啊!”秦嬗挺起了胸膛,道:“你不如想想,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吴王没等她说完,啪地松开了手。

    说时迟那时快,有另一只箭射将而来,把吴王的箭头打转了方向,可一切都在眨眼之间,秦嬗躲之不及,脚下踩空,从木台上掉了下去。

    孟淮大叫着扑下马来,几乎手脚并用往那边跑出,双手空张着,妄想要借助下坠的秦嬗,可终究还是没有抱住。

    轰——

    一声响,孟淮跪扑在秦嬗身旁,一道血痕顺着雨水从她脑下流了出来。孟淮双目欲裂,眼睁睁地看着,颤抖的手都不敢往鼻息上试探。

    “公,公主…”

    他唤了一声,没有反应。

    “公主…”

    还是没有反应。

    孟淮跪在秦嬗身旁,将她身子一点一点抱起来,血染满了两人的衣衫,他并不在意,只是执着地将秦嬗的身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让她的头搁在自己肩上。

    孟淮既没有叫,也没有哭。

    吴王此时走了下来,沈涛再次举起弓箭大喊:“王爷,束手就擒,莫要在往前走了,莫要铸成大错!”

    他充耳不闻,还是执意往孟淮跟前走,道:“我猜你想报仇。”

    “……”

    “怎么不说话了。”吴王冷笑道,脚步停住,站在他一丈远的地方,道:“你现在可以报仇。”

    “….我是要报仇。”一直埋着头的孟淮将秦嬗小心放好,举起了长剑,他道:“你确实该死。”

    吴王不再答话,直接射出了一支箭,箭锋阴冷,穿透雨墙,沈涛大叫一声不好,驸马快躲开!

    哪知孟淮避也不避,直接打横剑身挡住了这一箭,未等吴王再次搭弓,他跳起来手臂一弓,用尽全身气力,直接将手中长剑猛地抛掷过去。

    吴王拿着八石弓,可远射,不可近战,这般重兵器投来,他躲无可躲,只能下意识抬手去挡,刹那之间,手被削去一半,白骨登时毕显。

    “啊——”

    吴王惨叫一声,还要奋起反击,却听到无数马匹撕叫,韩策终于带着常平营赶来。

    黄复看到眼前血肉惨状场景,张口结舌,几乎跌下马来,混乱之间,他朝那还想杀人的吴王喊道:“王爷!收手吧!大势去矣!”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先按下四十米的大刀听我说(抱头鼠窜)

    小说进行到这里需要把驸马的感情理一理,他那种模模糊糊的状态需要推一把,这样剧情才能有很好的进展,所以公主先昏迷几章,我接下来要虐驸马了。

    明天继续~

    ☆、寻医

    当日晚上, 秦嬗被运回了安县城,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创,止血之后人昏迷不醒, 只能连夜往太守府回赶, 府中有从长安带来的太医, 都是一直负责照顾公主的,最是了解秦嬗的身体状况。

    回来一路都是孟淮带她坐在车里, 雨势渐渐小了, 淅淅沥沥地落在车顶上, 夜风从车帘里一丝一丝地吹来, 吹进孟淮的眼睛里。

    在这时, 无人看到的时候,他才红了眼眶, 弓着身子将枕在他膝上的秦嬗紧紧怀抱,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快天亮的时候回到了太守府中,繁星听说公主受伤了,险些昏过去, 然她是后宅的大管家只能咬着牙撑着,跟随太医忙前忙后。

    秦嬗被放在卧房榻上救治,孟淮就坐在房间的一角看着太医给她清洗伤口、施针、包扎等等,弄到第二天中午, 一个太医满头是汗地告诉孟淮是在没办法了,可能真的磕到了头部要害,现没有办法让公主醒过来。

    孟淮没听太医说完, 弯腰将一口鲜血喷出来,众人大惊失色,才反应过来,驸马也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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