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3)(2/2)

,清泪淌在绝美的脸颊,这一年她就如任人打扮的玩偶,连吃饭睡觉都要按照魏帝的喜好来,绝不允许自己有一刻的放松。

    至于任性流泪,那是绝不可能有的事,只有在自己弟弟面前,她才有稍微纵情一二,然他们都是大人了,不能再随心所欲。

    所以悲伤只有一瞬,孟洁便将泪水擦去,拉着孟淮的手进屋,道:“快来,看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孟淮看着面前十几道菜,琳琅满目,孟洁道:“都吃完。”

    “都吃完?!”孟淮哑然失笑,“这些我三天三夜也吃不完啊。”

    “不怕,”孟洁道:“我请示陛下了,他准许你在凤凰阁住几天,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孟淮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装作漫不经心地道:“今次是阿姐请旨调我回来。”

    “对啊。”孟洁托腮,亮晶晶地眼睛望着弟弟,甜声道:“你出去一年多,我看陛下也放下了,许久没有提起往日那些荒唐事。所以就想让你回来,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这样确实挺好,”孟淮道:“如此我就能时常进宫来看阿姐。”

    孟洁点点头,将一份祗羊肉挪到孟淮跟前,道:“尝尝这个,这羊是陛下让人从旧日燕境草原进贡上来的。”

    频繁听阿姐提魏帝的名字,孟淮有些反胃,遂想要放下筷子。

    哪知这时孟洁道:“桑措,你是不是看不起阿姐。”

    孟淮侧目,慌忙道:“绝没有,阿姐为何这样说。”

    孟洁捂脸,低低啜泣,道:“那日你走了,虽时常来信,但终归我独守深宫,无依无靠,我为了活命只能放软姿态,讨好魏帝,我如此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你不会看不起阿姐吗?”

    孟淮内心复杂,他外放做官,是为了逃脱魏帝魔爪,但阿姐就得在宫里受罪,他就算日日写信,也帮不了半分,世事难两全,他又有何等资格指责阿姐。

    是以孟淮又拿起了筷子,道:“阿姐有阿姐的打算,我等无奈屈居人下,纵然有一生傲骨,也只得粉身碎骨了。”

    孟洁扬起脸来,眼睛中闪着楚楚可怜的水光,她道:“你真不怨我?”

    “我为何要怨你,”孟淮道:“我明白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孟洁欣慰笑了,伸手摸了摸孟淮的头,就如小时候一样。但有一点让孟淮觉得奇怪,做了这么许久,并不见孟洁提起九皇子。

    她不提,但孟淮想问,便尝试着开口道:“阿姐,九皇子…”

    他还未说完,有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宫妇进来,声音平平,“婕妤,九皇子已经睡醒了,在找婕妤。”

    看来是乳母。

    可孟洁没一点波澜,像是没听到般,简短地嗯了一声,也没有叫的人把孩子带过来,也没打算去看的意思。

    乳母退下了,一切照常,孟洁还在给孟淮夹菜,后者思索半刻,还是问道:“阿姐的孩子可好?”

    孟洁此时垂着头,声音冷冷地飘上来,“提他做什么?”

    孟淮打了个寒噤,他从未见孟洁这般淡漠过。

    犹记得小时候,孟淮曾经猎得一只兔子,但他力量比较小,兔子只是受伤了还没有死。他就打算交给阿萨,晚上可以烤兔肉吃。

    孟洁知道后,说什么都不准他们两动手,用手绢给兔子包好伤口,抱着兔子跑了老远,才敢放下,生怕那倒霉弟弟暗地里下毒手。

    孟淮至今还记得阿姐那跑起来一翘一翘的小辫子。这般善良的阿姐,没想到对她的孩子这般冷情。

    但又一想,这孩子是魏帝强逼孟洁承欢得来的,孟洁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的屈辱,心理并行动上不待见也是情有可原。

    突然,孟淮灵光一闪,如此算来,这九皇子不就是另一个秦嬗。

    当年秦嬗的母妃谭姬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生下仇人的孩子,但无奈敌不过魏帝,只能将一腔怨气撒在秦嬗身上,从小就打骂随便,害得秦嬗没有体会过母爱,父爱又薄如冰雪,无比可怜。

    因果循环,如今世事又在九皇子身上发生。

    想到这里,孟淮终于能体会秦嬗从小到大的尴尬处境,他犹豫道:“阿姐,还是让我看看孩子吧。”

    孟洁眸子一转,问:“你愿意看?”

    “毕竟是阿姐的孩子。”

    孟洁道:“我还想你不愿看,毕竟我在信中从未提到自己有孕。突如其来,我怕你会受不了。我想着,那就隐着他不许出来。反正我只有你一个亲人,谁人也替代不了,不过你既然愿意看,那是他的福分。”

    她转身吩咐宫人,“去把九皇子抱出来吧。”

    不一时,那个高大的乳母带着三四个宫女抱着个奶呼呼的小孩出来了,可惜的是他似乎因为方才没有找到娘亲,所以现在正在哭闹,宫女们没有法子,乳母看起来也束手无策。

    孟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嫌弃起来,饶是如此,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不情愿地抱着九皇子。皇子还小,哭闹不止,一下两下还算童趣,久了就让人厌烦。

    孟洁忍不住紧握他的小手,厉声道:“哭什么哭!?”

    孟淮本含笑看着,此时陡然一惊,忙道:“我来试试。”

    此时孩子越哭声音越大,小脸涨得通红,眼泪鼻子糊成一团,闻者揪心,见者伤心。

    孟洁将孩子递给弟弟,她揉揉手臂,道:“他很胖,你需得花些力气。”

    “孩子胖还是好的呀。”孟淮低头看着那孩子,似乎在看小时候的秦嬗。白白的,奶奶的,眼睛黑溜溜的。

    她小时候想必也是这般被母亲嫌弃,不愿喂,不愿看,那时候有没有人能抱抱她呢。

    说来也神奇,方才孩子还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现躺在孟淮怀里居然慢慢安静了下来,眨巴着可怜的水水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这个大人。

    孟淮笑了,那孩子也跟着笑了,一旁的宫女附和,道:“皇子喜欢驸马呢!”

    孟淮拍着孩子,问阿姐,“可取了名字?”

    “还没有,”孟洁道:“还需等陛下赐名,现在就叫小九。”

    孟淮低头唤了一声“小九”,那孩子咯咯地笑起来,伸出手想抓孟淮。孟淮伸出一根手指让他抓。

    不经意间,孟淮却发现了异样。

    那孩子的左手有两个指头,其指尖上各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阿姐,这…”

    孟洁探头来看,笑道:“许是被蚊子咬的。”说罢她将孩子抱过去,还给了乳母。

    孟淮内心沉甸甸的,总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长安篇的故事比较复杂,涉及的人也比较多,前世的一些谜团也会慢慢解开。

    我之前说对笔下的角色都是怜爱的,但秦云郡主,不得不说,她就是个搅屎棍(是的,你没有看错

    明天继续~

    ☆、凤凰

    夜里, 孟淮就在凤凰阁住下,下午魏帝来了一趟,他必须得作陪。魏帝待了许久, 孟淮找不到机会将阿萨等事细细告诉孟洁, 只能等明天。

    席间, 魏帝确实没有任何行动上言语上的调弄了,相反很赞许孟淮在弋阳的政绩, 仿佛他真就是个简单的年轻的臣子。

    孟淮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来, 洗漱完躺在榻上, 不可抑制地思念起秦嬗来。虽然他们长期并不同房, 但总归是住在一处, 他若是忍不住了,就会去秦嬗卧房附近站一会儿, 可今夜她却是不在身旁。

    孟淮辗转难眠,满脑子是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要不就是那日和秦嬗亲热的场景。他腹中有点硬火,闹得人满脸通红, 只好翻起身来,狠灌两杯凉茶,方才消减几分。

    他穿好衣裳,走出凤凰阁, 跨过沧池到了玉堂。

    这里前几天被打扫干净,就是为防宜春公主想要回宫居住。但她并没有住在宫里,而是回去了公主府。

    所以晚上这里并没什么人, 无非几个守门的太监,见是驸马来了,饶是听说了这夫妻两在闹离婚。但主子的事,奴才们说什么呢,于是打开了大门让他进去。

    屋子多半是关起来,落了锁的。只有大堂可以进去,孟淮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书桌,现在还放着几本杂书。

    书上无尘,好似人一直住在这里般。

    孟淮拂袖坐下,拿起一本书来翻,不慎将其中架着的一张纸片掉落下来。

    他捡起来,就着月光看,不觉嘴角浮起笑意。那时他才十四岁,拜了秦嬗做书道师傅,每十日过来学写字。

    秦嬗很严格,有次他要写凤凰两个字,写了许久都写不好,要知这种间架结构的确难掌控。

    秦嬗就让他一遍一遍地写,写了十七八张绢帛了,还不满意,就连晚饭也不打算放他回去吃。

    为此,孟淮生气了,随手抓了一张纸片,胡乱画了一只鸡,用来泄愤。

    却不想秦嬗就站在他身后,直到他把草鸡涂鸦出来,大笔一挥写了凤凰两个字。秦嬗笑出声来。

    孟淮还记得,那天他回头,秦嬗端着笑意看着自己,他感觉自己很傻,像个毛孩子、愣小子。

    他想把纸片扔掉,到底有没有扔掉,又或是被秦嬗收了回来,孟淮不记得了。只是知道,如今就在秦嬗的书里。

    夹在一首诗歌的两侧,写道是“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孟淮正在看诗时,秦云从门前过,她身后只跟了个提着灯笼的宫女,她见玉堂的门开着,问看门的太监,“宜春姐姐回来了?”

    “不是,”太监道:“是驸马。”

    秦云愣了一下,后微笑道:“我还没有见过驸马呢,能让我进去拜见一下吗?”

    太监侧身让开路,提灯的宫女道:“郡主,真要去吗?我听说驸马在弋阳去了趟青楼,宜春公主闹得满城皆知,好生让人下不来台啊。”

    她好意提醒,秦云却像是没听到,一直走到大堂外。

    进了未央宫,孟淮又换回了长袍宽袖,现他坐在书案旁,房门大开,不用走近就能看到一个沐浴着月光纤尘不染的身影。

    提灯的宫女看花了眼,看晃了神,道:“真真是天神下凡,这模样也太俊了。”

    秦云抿嘴一笑,带着些许不屑,喃喃道:“好看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过是个奴隶。”

    “也难怪宜春公主要吃醋了,有这等相貌的夫君难保不被人觊觎啊。”

    秦云没有答话,只是转身走了,宫女一惊,意外地道:“郡主,不过去吗?”

    “过去?”秦云道:“去等着别人传闲话吗?”

    二人走到门口,秦云对太监道:“里面太大,没碰到驸马,改日再见吧。”

    之后秦云带人走了,她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语,“因驸马多情所以和离吗?那为何驸马还要到这里来睹物思人?”

    宫女道:“许是公主情变了,所以要和离。”

    宫女打眼瞅了瞅秦云,自知这句话说造次了,祈祷着郡主千万别想起李悟那档子事,不然大晚上的有自己好果子吃。

    然而今次秦云没有动怒,不仅没有动怒,反而笑了,眼中光芒闪动,她道:“有意思,真有意思啊。”

    孟淮在阿姐身旁叙旧,秦嬗却并没有闲着,她去找了趟太子。然两人不是在东宫碰面,而是约了去崤山。

    太子也是憋了许久,趁着为秦嬗接风的理由,到了这皇家狩猎场来。

    可惜太子长期富养,且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身材走形,体力也跟不上了。秦嬗能绕着山跑马两圈,他只半圈就累到不行,偃旗息鼓坐在搭好的帐篷内,看秦嬗的人一样一样地抬着各色战利品回来。

    到底是男子,心气还是在的,看久了太子又有些坐不住了,休息够了再次上马,跟着秦嬗跑进密林深处,却不想林中突然跑出来一只麋鹿,惊了太子的坐骑,险些把人甩出去。

    好在秦嬗连射两箭,麋鹿到地不起,太子紧勒缰绳,慢慢将坐骑安抚下来,只是一双手都被勒出了血。

    跟着的太监惊慌失措,呼着要请太医!

    太子倒没觉得,道:“不过小伤,何须兴师动众。”

    秦嬗这时骑马赶来,毕竟是她攒的局,太子伤了不是小事,当下就跪地请罪。太子虚扶她起身道:“五妹,你这又是做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那还是我照顾不周,”秦嬗道:“这样吧,我有个仆人会些医术,让他给太子看看?”

    跟随的大夫还没过来,太子道:“那就看看吧。”

    符临江这时候上前来,给太子号了脉,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想那秦嬗这般曲曲绕绕,就是想让符临江看看,太子可有病灶。

    至于她为何如此遮掩,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请了个大夫做门客,如果被皇后等人知道了,必定要逼着引荐给魏帝治病。

    到那时,是治?还是不治?

    在符临江低头包扎的时候,太子坐在地上与秦嬗道:“我这么些兄弟,还没有你一个妹妹好使。”

    秦嬗装作羞愧,难为情地笑了笑,太子的头仰靠在背后的树干上道:“我这太子之位啊,坐得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哪有三十岁的太子还闭门读书,不让完全参政的。”

    “那是父皇在保护你。”

    “是在保护我,还是不信任我。”太子道:“我生下来就是太子,五妹,我没有想过我不是太子的日子。”

    秦嬗皱眉,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子发出这种感慨,魏帝有易储的心思吗?没有听说啊。

    “太子,你何出此言啊。”秦嬗问。

    太子道:“九皇子,九皇子出生了。”

    魏帝眼下正疼爱孟洁,盛宠无双,且他本人年岁还长,万一日后将这江山给了幼子,太子一生不就是白费了,全给他人做嫁衣裳?

    但在秦嬗看来,太子是杞人忧天了。秦国虽然没有立嫡立长的规矩,但太子是正室所出,贤名在外,且没有犯过大错,于情于理魏帝不可能做其他选择。

    而且九皇子还是个奶娃娃,孟洁更是个罪奴,能有什么威胁呢。

    但太子陷于两派争夺之中,躲在东宫太久,他虽然能免于争斗,但还有族人还有亲朋,一朝踏错,引火烧身,那就万劫不复了。是以难免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秦嬗宽慰了几句,并想他保证定不会为太子惹事,太子才平静两分。此时有人来报,说沈良娣听闻太子受伤,晕了过去。

    太子姬妾众多,近两年尤其宠爱沈良娣,到哪儿都带着,闻言忙叫人抬回东宫去。

    一顿忙乱,太子悄声与秦嬗道:“其实还有一事令我心忧,当年我因门客受贿,丢了黄河巡堤的差事,你还记得吗?”

    秦嬗点头,“记得。”那差事后来还落到了鲁王的手里。

    太子叹了口气,道:“其实不是门客收礼,那九斛南海珍珠确实是我收的。”

    秦嬗大吃一惊,珍珠不算什么,只是出自南海,那是雍国境地,偷偷摸摸的难免引人遐思。

    太子道:“当时有个雍国的富商想做长安到南海一线的珠宝生意,你知道这其中要打通许多关节。那人能耐通天,居然找到了我这里来。适逢辞旧迎新,送礼的人极多,我也没认真查看,就收了下来。后来事情发酵了,现在想来那个富商怕是鲁王的人。”

    秦嬗安慰他,“大哥,事情都过去了。”

    太子叹了口气,“好在那个门客将罪责顶了下来。父皇为以正视听,将其流放千里。去岁他染病死了。”

    他道:“那人是沈良娣的哥哥,所以我总觉得很亏欠。”

    “难怪大哥对沈良娣这么好。”

    “再好也弥补不了她兄长为我定罪的过错。”太子拍了拍秦嬗的肩,道:“五妹,我之前对你也说了些过分的话。望你谅解,在皇家人人都得套一个外壳。”

    太子多愁善感,若说他有缺点的话,这便是他最大缺点。

    有善打听消息者,得知今日久不见客的太子进去出宫游玩了,为了各种事情的人便赶着往崤山来。

    秦嬗得了信儿,转告太子,“为避嫌还是先回去吧。”

    太子点头,带人前脚刚走,后脚果真有人骑马前来。

    遥遥相望,来者居然是李悟。

    秦嬗留下断后,见了李悟,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唤了声:“沛国公。”

    一年不见,李悟模样没变,就是黑了也壮了不少。他只是打量秦嬗,没有回话,副将冯郐仍旧跟在身侧,他道:“公主在叫您。”

    李悟:“…”要你管,我又不聋。

    冯郐接着道:“旁人为了太子来,小爷您不就是为了公主来的吗?”

    李悟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嬗,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冯郐闭了嘴。

    李悟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问:“这小白脸是谁?”

    秦嬗瞥了一眼身旁的符临江,道:“我的男宠。”

    噗——

    李悟一口老血险些被气出来,眼如寒刀盯着符临江。

    符临江: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寻太子,车马都把官道堵上了,任谁都走不通,只得派人赶到秦嬗旁,有献诗的,有送礼的,还有托她传话的。

    秦嬗的车马被人围堵者,几乎停滞不前,叫苦不迭。而这其中多半是不懂得敛藏心机的蠢人,又或者自以为是的愚人,真正值得搭理结交的少之又少。

    秦嬗坐在车中几番催促驭者,驭者也很为难,道:“公主,路都走不通了——诶——你干什么!”

    她本合目坐着,突然帘子掀起,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正是李悟。

    秦嬗揉了揉眉心,方才他见符临江姿态俊美,绝非一般仆从,就缠着问东问西,秦嬗一句男宠堵了回去,让他懊火半日。

    趁李悟没回过神来,秦嬗上了马车,他紧跟着不算,现下居然直接坐了进来。

    但李悟向来胆大妄为,不按常理出牌,秦嬗已然习惯了,并不生气,嘴角带着讥笑,淡淡道:“沛国公一点没变啊。”

    “少跟我废话。”李悟冷着面,没一点好脸色。

    秦嬗心道这是怎么了,场面话都不愿意说了,自己也没招惹啊。

    “我就问你一句,”李悟顿了顿,道:“和离之后,愿不愿意嫁我。”

    “不愿。”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是不愿?”

    秦嬗斜眼看他剑眉紧皱,双手握拳的模样像个怒目金刚,仿佛她不答应下一刻就要把人吃掉,这究竟哪里低声下气了?

    “不愿啊。”秦嬗道:“我觉得我一年前就跟你说清楚了吧?”

    “你不跟那燕奴在一起了,不就是想更进一步吗,更上一层楼吗?如今我掌握半个未央宫的禁军,还配不上你?”

    “......”秦嬗扶额,“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你真心对待过一个女人吗?你知道什么算是喜欢吗?你为一个女人哭过,笑过,流泪过吗?一个民女或许对你的强取豪夺能看做是爱,你觉得我会这样吗?”

    李悟想要回怼上去,秦嬗上手直接拔下了头发上的一根金簪,刺向李悟的心口。

    李悟吓了一跳,幸好这时候有李悟的护卫开路,车马行动起来了 ,他借着车子摇动的幅度往壁上一靠,顺势紧紧捏住了秦嬗的手腕。

    “你疯了!?”李悟大叫。

    车子走在郊外的土路上,摇摇晃晃,秦嬗身体前倾,几乎都压在李悟的胸口,她笑得有一丝妖异,“你要是真爱我,真想要娶我,我问你,我想要你的心,你的命,你愿意给我吗?”

    原是这样,李悟也笑了,空出来的手按住了秦嬗的腰身,道:“公主原来喜欢这般情趣,难怪那燕奴受不了,你且放心,我身体康健,公主想在红鸾帐下玩什么花样我都可以奉陪。”

    说着还在秦嬗纤腰了摸了一把。

    李悟期待能从秦嬗脸上看到一丝羞涩红晕,哪知她根本不搭腔,面色如常,还是将那根金簪比在心口,“别跟我废话,我问你,我要你的命,你给我吗?!”

    她再次往前匍匐,李悟一低头胸口雪白便能看到,李悟这时有点天人交战了,秦嬗的问话落在耳边,却仿佛只字未闻,心思全在那柔软的触感上。

    李悟往后靠着脖子,眼睛避之不及,而后他内心在拍大腿,看到又怎么样?小爷我看的还少吗?!

    她胸上是有刀子还是有钉子,偏偏看不得?

    我就是要看!

    这么想着,他手上早已经动了起来,稍一用力,李悟瞬间将秦嬗掀翻,压在身下,并将其双手举高钳制在头顶。

    秦嬗咬牙,右手仍旧紧握金簪不肯松手。

    李悟眼光往下,夏日纤薄的衣裙勾勒着秦嬗曼妙的身姿,他目光灼热,声音发哑,“公主,干什么老是要我的命,要我的身子不好吗?”

    秦嬗冷笑,“要娶我就得能为我豁出命,否则就免谈。你要是做不到,就靠边站。追求我的人很多,我看得上的寥寥无几,还不如养一个男宠。”

    符临江骑马行在车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动静,尤其是提到“男宠”两个字,他此时万般无奈,思忖要是有点什么也就罢了,什么好处都没有直接成了挡箭牌,世界上还比他更大头的冤枉吗?不是,还有比他更冤枉的大头吗

    秉着远离是非,不管闲事原则,符临江想打马先行一步,但后又一想秦嬗要是被吃豆腐了,他见死不救,回府之后得是自个遭殃啊。

    符临江勒了缰绳,想要靠近马车,冯郐的钢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车内的秦嬗还被李悟挤压着,面对这般亲昵胁迫的姿势,她不敢大叫,怕激怒了李悟,真用强的话,她真招架不住。

    鉴于自己的驭者早就被李悟赶下去了,现在驾车的是李悟的人。故而只能在言语之前,提醒在一旁的符临江。

    现下符临江也没有动静,秦嬗想,可能动兵器了。她有点懊悔为何不将韩策和繁星等人带出来,现在一个人都不中用。

    她本来不想带着龙啸卫出门,大动干戈,引人注目的,哪晓得李悟还是这么大胆,居然拦车。

    二人僵持许久,可李悟都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只是死死看着秦嬗。

    秦嬗有些疑惑,眼珠一转,心想,不如赌一把。

    “你…你松开我...”秦嬗再次动了动手腕,语气中带着哀求。

    “哎哟,公主终于服软了。”李悟调笑道。

    “我今天本来就不舒服,你还折腾我。”秦嬗咬着唇,眼睛居然红了。

    李悟皱眉,手上的力道果然轻了两分,将信将疑道:“怎么不舒服?”

    “你说呢!”秦嬗含泪瞪了他一眼,松了金簪,别过脸去,小巧如白玉的耳垂变成了柔嫩的粉色。

    李悟是经历过女人事的,他又将身子太高了几分,往下瞄,边道:“…来葵水了?”

    秦嬗还是羞愤地贝齿紧咬嘴唇,不肯说话。半晌,她瓮声瓮气地说:“…我要回家。”

    “是往公主府走,你急什么?”李悟带着急躁,但还是顺从了秦嬗。

    秦嬗又不说话了,李悟也沉默片刻,闭了闭眼静,压住早就蹿起来的火,正准备起身松手时候,忽又觉得不对劲,复而又压上来。

    秦嬗本来已经撑起半个身子了,现又被他按住双手,仰面躺下,她不禁低骂:“滚蛋,你要做什么!?”

    “来葵水了还跟着太子跑马,你当我是傻子吗?”

    秦嬗:“……”

    “女人都是骗子。”李悟用一只手将秦嬗固定住,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欣赏她倔强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瞪吧,你越瞪我,我越是喜欢你。”

    “妈的!”秦嬗忍不住爆了粗口,“你是不是有病!你能不能要点脸,非得要我宣告天下,我可以嫁给任何人,就是不可能嫁给你是不是?!”

    李悟耸肩,“你去,打是亲,骂是爱,你越生气,就说明你越在乎我。”

    秦嬗翻了个白眼,她一直听着车马的动静,估摸着现在已经进了长安城,这条官道是从横门进城,进了城就拐进东市,再入松竹巷,那儿离公主府很近了。

    她不急于挣脱,就是想拖时间,便道:“你今天真是求婚来了?”

    李悟仍旧禁锢着她,道:“是啊。”

    “不是吧。”秦嬗自信一笑,“沛国公向来无利不图,现在新旧两派打得火热,你不也是冲着太子来的吗?”

    “只是你聪明,你借由与我的往事旧情,大摇大摆地上了宜春公主车,无须真的达成什么协议,便能发射信号,那就是你与我亲近。若我真的从了你,你我成婚,到时候徐徐图之,没有沛国公攻不破的城墙吧?”

    “还算拎得清。”李悟道:“所以现在就是发生实质性关系的时候了。”

    他手指一动,挑开了秦嬗的腰带,掀开了几层衣衫。秦嬗不害怕,相反她出奇的冷静,想来出去历练一圈就是不一样。

    这跟吴王的根根冷箭相比,简直太小儿科了。

    车外的人声逐渐变小,这几条街外都是富贵宅院,没什么杂人来往,甚是安静。除了车轮压在路上的声音,便只有车里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一点也不害怕吗?”李悟问。

    “不害怕啊。”秦嬗将身体摆了个舒服地姿势,悠闲道:“我还是那句话,要了我可以,毕竟我是女人,又没有武艺,被你欺辱了,是我倒霉。但你可以期待一下,我究竟会不会嫁给你。”

    李悟眸光一暗,用力扑向秦嬗,恨道:“之前你就这样,难道就像你说的,我前辈子招惹你了,所以你耿耿于怀?”

    前世?

    秦嬗冷笑,李悟也太高看自己了。

    前世只有一人能让秦嬗耿耿于怀,便是孟淮。前世的孟淮倒可以拿那段不、伦关系做威胁的事,而孟淮没有这样做。

    前世的秦嬗和孟淮都小心翼翼地将那段感情隐藏呵护起来。

    而李悟呢,连喜欢都算不上,就凭着好奇为所欲为。

    这样的人,今生表白说对自己是真喜欢,打死秦嬗都不相信。

    秦嬗听着车马的行动轨迹,估摸着应该快到公主府了,便没有再与他多费口舌,谋算着只要能跳车下去,李悟还能把她抓回去不成。

    于是她猛地抬腿,毫不犹豫地击向李悟的下身。

    可李悟毕竟是习武之人,他的动作也极快,低头按住了秦嬗。

    秦嬗等的就是这一刻,她飞快地抓起掉落在一旁的金簪,刺向李悟的肩头。

    李悟感受到掌风,以为她要扇巴掌,抬手来挡,哪知是金簪插了过来。

    噗嗤——

    金簪划出一道可怖的血口,就在李悟右手掌心内。

    “你——”李悟要扑过来,秦嬗失声大叫,她就不相信引来高门宅院里的护卫,李悟还能不要这张脸!

    就在这时,车外的符临江也大喊道:“驸马,快来!”

    李悟心里不屑,暗忖不过虚张声势。

    哪知,须臾见一片车帘被人生生扯下,李悟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死死地扼住了喉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还有人站男二吗?

    要是公主没光环,她在车里就被那啥了...李悟想走强取豪夺的剧本,但作者我就是不让他如愿,欧耶。

    明天继续~

    ☆、嫡女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李悟不由地想,无奈他现在被人点了穴道,实在动弹不得。

    秦嬗知道谁来了, 她一直紧绷着那根弦不由地松了下来, 一松下来眼睛就发酸。

    可她还不能完全松懈, 她颤抖着道:“别闹大,明天我自进宫去…”

    “…我知道, 你放心。”

    孟淮一直逆着光, 秦嬗泪眼模糊看着他, 听他压制着怒气这般说话。

    他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 披在秦嬗的身上, 将人抱出来,带上坐骑, 回到了公主府。

    孟淮一是让韩策去把马车和符临江带回来,二是让繁星等女婢准备好洗澡水和干净衣服。

    而后他把秦嬗径直抱进了卧室,只留他一人,孟淮将房门关好, 无言地坐在榻边。

    秦嬗道:“你在等我诉苦?”

    “嗯。”孟淮憋闷,额头都冒青筋了。

    “大婚那日也是这样,你可没让我说。”

    “那是!”孟淮看着她,又转回头来, 闷闷嘟囔:“是因为那时我还没喜欢上你,所以…”

    秦嬗拍了拍额头,她道:“不是不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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