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4)(2/2)

的鼻子几乎贴在秦嬗的脸上,“你当我是傻子吗?!公主冒死进谏皇帝,皇帝忍痛赐婚,以保圣上名誉,这是你的计划吧。心思深,胆子大,我真是小瞧你了呀。”

    秦嬗挑挑眉,“既然大人都知道了,我只能说愧不敢当。”

    “好锋利的一张嘴。我问你,为何要选择长信侯?他有什么好?”

    “他没什么好,”秦嬗幽幽道,“但至少,他不会像您这样掐着我的脖子。”

    李悟顿了顿,再次气上心头,右手按住了身下细软的腰肢,咬着后槽牙道:“那我现在就在这里要了你的身子,看你怎么嫁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除夕,两更奉上,后面还有一更~

    ☆、叮嘱

    “可以啊。”秦嬗非但不害怕,还挺起胸膛,冲李悟嫣然一笑,道:“要了之后,日夜怀念,却又得不到的是你。抓心挠肝,吃不知味的也是你。而我呢,我可能会恨你,也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总之,我的驸马是长信侯,今生今世都不会改变了。”

    李悟手里握着素腰纤纤,犹豫不决。进,得不偿失,退,颜面尽丧。更让人气急败坏地是秦嬗永远泰然处之的态度,好像什么事她都不放在心上,她都不在意。

    性命不在意,清白不在意,爱情不在意,所以她无往不利,攻无不克。

    “国公大人如此生气,是在乎我吗?是在乎你的面子吧。”秦嬗歪头笑道,“若不是损了大人的面子,大人怎么会在意我这个人呢,对吧。”

    李悟的手松了气力,秦嬗挣脱开来,气定神闲整理衣服鬓发。李悟问她,“你若一开始没这个心思,直言要跟我合作,我未必不会答应你。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如此戏弄我。”

    “这个嘛,”秦嬗的手划过头上一杯珠花,道:“我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大人几次调戏我,陷我于不利境地,害我被他人针对,失了性命。”

    就因为这个?

    李悟哑口无言,不禁怀疑秦嬗是不是脑子有病,哪有人因一个梦就报复他人的。

    “就因为这个?”

    秦嬗点头。

    李悟无语笑了,半晌,他道:“曹操梦中杀人,杨修说不是丞相在梦中,而是我等在梦中。如此,不是公主在梦中,而是我在梦中吗?”

    秦嬗耸肩,“大人怎么想,是大人的事。若没话可说,我要走了。”

    说罢她与李悟擦身而过,款款向前。

    猛地,李悟拉住秦嬗的手,逼她转过身来,直视自己的眼睛,“公主,今时今日我可能没有办法。不过我李悟在此起誓,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

    秦嬗也不避讳,定定地看着,字字确凿扔还给李悟,她道:“那我,就翘首以待了。”

    别了李悟,秦嬗来到冷宫,未央宫里没有冷宫,哪个姬妾失了恩宠,哪里就是冷宫。

    就像原来的玉堂杂草丛生,门可罗雀,这几年她宜春崭露头角,不也有许多人愿做入幕之宾吗?

    就像戚氏住的通光殿,还是原来的雕梁画栋,只是人气消散,再无以往的珠光宝气。

    戚氏原来有二十四名贴身侍女,搭扇执香,每次出行都是浩浩荡荡。原来她爱牛乳沐浴,所以通光殿里有个巨大的浴池,其中每日都浇灌了上百斤新鲜的牛乳,供贵嫔保持皮肤细滑。

    戚氏善妒,所以她承宠的时候,后宫里没人敢承宠,她怀孕的时候,没人敢勾引皇帝。

    她骄纵,她跋扈,她背靠戚氏能在后宫呼风唤雨。

    皇帝视而不见,皇后也忍之避之。唯独十一年前有个意外,久被冷落谭姬再次召幸,她实在好运气,一次召幸就有了身孕。

    那时戚氏也怀了身孕,听到这个消息,打翻了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皇后像是有意要膈应戚氏,给谭姬拨了两名太医,还赏了许多补品。

    戚氏那是风头正劲,她怎么容忍一个女奴与自己同时生下龙子。戚氏不怕损阴德,找来自己亲信,在谭姬游园散步的时候,暗中推了一把。

    没有旁人,无人知晓。谭姬小产,出血致死,不过棺椁一包,草草了事。

    “但你不知道吧,”秦嬗站在紧锁的殿门外,沐浴着新春的阳光,她道:“贵嫔,我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

    “你道我母妃性格孤僻,没什么宫女侍奉跟前,差人叫走了两个,就没人看到你们的罪行?天知道呢,让我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所,所以…”戚贵嫔气若游丝,由奢入俭难,一门之隔里面是什么情况,看看院里的萧条就能猜到一二。

    “所以,你是为谭姬报仇吗!”戚贵嫔扯着嗓子尖叫。

    秦嬗回味报仇两个字,她道:“是。也不是。”

    “她虐待你,鞭打你,我都知道,你身上没一块好肉。她死了,你反而是解脱。你该感谢我。”殿门碰地一声,纸糊窗户上猛地盖上两个手掌印。

    秦嬗厌恶地退后一步,掩鼻遮住扑面而来的灰尘。

    “她是虐待我,但我还为她保守秘密,生怕别人知道她对自己的女儿大打出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何?”

    “那是因为,她是我的母妃。怨恨,是我的权利。不是你的杀人的借口!”

    “……”

    门内重重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窗户上的手不见了,只留下两个印子。

    “可我的孩子也死了,是被她索命去了,我们早就两清了。”

    秦嬗点点头,“其实你说的不无道理。老天有眼,没让你那个孩子活下来。所以,我设计你,不是光是为了母妃。”

    “那,那到底是为何?”

    “因为你碍事啊,”秦嬗道:“因为你不是中宫,却做着中宫的梦。连带鲁王都做着太子的梦。”

    “为了太子?”戚氏喃喃自语,忽而笑出声来,“你以为皇后真的对你好吗,你不过是她的一条狗,是她的棋子罢了。”

    她说这话是要激怒秦嬗,但秦嬗从不争口舌之快,她听戚贵嫔激动地说完,淡淡道:“你为何总以为我会为情做事呢。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帮皇后,不是因为皇后对我好。而是因为她能给我,我想要的权势。我选择扶持太子,不是因为他人多好。而是因他是正统,是会继承皇位的人,他能保证我日后的地位。我对付你,是因为你与鲁王的所作所为有悖我的选择。”

    秦嬗修剪干净的手指一下一下扣响门扉,她的每句话都清晰地落在戚贵嫔耳朵里。

    她说:“所有阻拦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新的一天,不论昨夜多荒唐,总会到来。今天,孟洁还是被人搀着回到凤凰阁。

    昨晚,魏帝似乎格外卖力,在孟洁身上挥洒释放所有的愤怒,他的马鞭不停地抽打在娇嫩的躯体上。

    枕头上绣的芙蓉花生生被孟洁咬下来一块,她不咬,就受不住这么剧烈的疼痛。

    魏帝在床底之间有这样的癖好,其他妃嫔多多少少都有感触。特别是皇帝不再亲征打仗之后,他的勇武无处可用,征伐场所就换成了床榻上。

    对于这一点,孟洁感触最深。可能她确实倾国倾城,妩媚风流,比其他女人都要动人心魄,魏帝才次次难以自持。

    那在性、事上爱暴虐的脾性被柔弱的美人激发地淋漓尽致。

    孟洁照旧沐浴更衣,上好药膏,被人拖着瘫在榻上,等人退下了,一滴清泪似有还无挂在眼角。

    “桑措…”

    孟洁隔着帘子问他,“听说尚服局送来了礼服,你快穿上让我看看吧。”

    看不见人的神情,孟洁只能听到帘外的人吸了吸鼻子,呼吸沉重,一阵西索之后,帘子被打开两分。

    她撑着身子,往外面望去。

    孟淮穿的是魏国的喜服,白鹤绕云,藤枝攀高。所谓红男绿女,这身红袍把孟淮衬得姿容胜雪,清华如玉。

    “我的弟弟,是天底下最俊朗的男子。”孟洁由衷地感慨。

    孟淮低下头,他很少穿红色的衣服,在燕国的文化中红色代表血腥,乃是不详。白色才是族人心中圣洁的颜色。

    然而,身为亡国奴,苟活他乡,只能顺从异国的礼仪,带着一身血腥成婚。

    “阿姐,我…”孟淮舔了舔嘴巴,他道:“我能不能不成婚?”

    他经常说傻话,经常说不愿意离开阿姐,想永远陪着阿姐的傻话,孟洁已经习惯了。以前听到这话她总会生气,但今天她真的没有精力再生气了。

    她仰面躺在床上,轻声道:“桑措,你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我的路就在魏国皇宫里了。但你不一样,你还有机会,去看看外面广阔的天地。还有机会找到皇叔,还有机会…”

    她咬住嘴唇,不敢再说后面的报仇雪恨四个字。

    “总之,桑措,你不能一辈子陪着我的。”

    孟淮没有在说话,他垂眸,泪珠在眼中打转,手指渐渐收拢,握住身上的长袍。

    “我不在宫里,我的那份,就要阿姐来受。我…我一想到这里,就…”

    “你的那份我来承受。但我的那份,你也可以带出宫好好活着啊。”孟洁说:“桑措—”

    她伸出手,孟淮掀开帘跪倒孟洁身旁。

    孟洁靠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好好活着。活着才能复仇。”

    孟淮反握住姐姐的那双手,重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记得。

    ”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孟洁看着弟弟,注视着他明亮纯洁的眼睛。

    “桑措,你虽然与宜春公主成婚了,但需得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要的比我们所想的复杂许多。此人心思诡谲,手段狠辣。你不可以真的爱上她。”

    孟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犹豫,通过交握的双手即刻传导给姐姐。

    “她是我们仇人的女儿。”孟洁担心一旦弟弟出宫,她就不能时常耳提面命,想那宜春公主所作所为,实在不得不有所防备。

    不动心,就是最好的防备。

    “可,”孟淮道:“灭燕的是魏帝,并不是公主。”

    “你怎么回事?”孟洁推开孟淮,在两人几寸的距离间上下打量他,“原先让你去接近她时,我记得你不愿意的?”

    “那时是不愿意的。”孟淮承认,“那时我觉得公主喜怒无常,不好相处。但好几次,我被魏帝胁迫,都是她及时解围。”

    孟淮轻声道:“我觉得,公主是个好人。”

    “龙生龙,凤生凤。”孟洁低声喊道:“魏帝的女儿能良善到哪里去。你以为她为何要与我们姐弟结亲,不就是因为我们没背景,好让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吗?!”

    孟洁喘着粗气,再次扼住弟弟的肩头,一字一句教他:“记住,她是魏帝的女儿,你们有着深仇大恨,如隔山隔海。所以,不能爱上她。听懂了吗?”

    孟淮的肩膀吃痛,阿姐死死盯着自己眼睛,迫切地希望从里面找到想要的回答。

    担心,希冀。纷繁交杂,孟淮在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中,看到了很多。

    “说话啊…”孟洁摇晃着弟弟的肩头,“你说话。”

    “…我懂了。”孟淮拉住阿姐的手,抚慰她的不安和害怕,郑重颔首,“我听阿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这种想爱不能爱,爱而不自知的戏码,我最喜欢了(我真是恶趣味。

    总之,祝大家新年快乐,鼠年大吉,百病不侵!

    ☆、新婚

    秦嬗的婚期定在暮春时节, 公主府在长安的东北角,离东西两市很近。那原是先帝时一位老亲王的宅邸,荒了许多年, 现修缮一新做秦嬗的公主府。

    五月初五, 是太史令掐算的良辰吉日, 宜春公主的大婚之期就在这天。

    魏帝今年一口气定了三门婚事,宜春公主尤为令人瞩目。因她是唯一一个嫁给外族勋贵的公主。

    彼时北方战火绵连, 大大小十几个国家, 相继建立覆灭。魏国北方实现了统一, 魏帝听取丞相卫封的建议, 采取柔和的民族政策。

    对于代、梁、燕、陈等他国旧民, 只要所在地方官确定其人身无十恶之一,发一张户版就可以与魏国百姓享受一样的权利。有田可种, 有学可上,婚丧嫁娶,并无差异,各国臣民一视同仁。

    当时魏国皇室中有很多皇亲贵族, 不认同魏帝怀柔政策,导致政策成为空中楼阁,落不了地。在其他州府亲王所辖的地盘上,有他国旧民被打压为奴, 被肆意杀戮买卖的现象。

    而宜春公主与昔日燕国王子的婚姻,是表达了魏帝坚定的决心,是朝廷推行这一政策最好体现。

    原本公主尊颜不可能被平民窥探直视的, 但迎接秦嬗的墨车车帷帘被卷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路旁的百姓能看到美丽的皇室公主。这亲民的行为对百姓而言,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

    太常寺的女史跟秦嬗核对细节,提到此节,还生怕秦嬗不高兴,哪知她欣然答应。

    太常寺回禀魏帝时,他正在椒房殿,魏帝当下道:“宜春最大的优点,便是知进退,识好歹。”

    皇后手里转着纺车,魏帝挥挥衣袖,殿内宫人悉数退下。

    他道:“元旦那日宜春说的话,皇后事先知道吧。”

    皇后手一滞,双膝转了角度,对着魏帝跪坐,低头道:“陛下,妾当日就说了,宜春说的就是妾所想的。妾对陛下向来并无隐瞒。”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莫说天子,一个普通人被亲近之人胁迫,都会反感。可他们说的偏偏头头是道,偏偏打着为你好的旗帜,魏帝只能打碎牙齿往下咽。

    “倒是那只蝎子帮了大忙。”魏帝自言自语。

    皇后静了须臾,道:“是啊,那只蝎子也帮了陛下大忙。”

    魏帝抬眼,盯着皇后看了许久,后者始终不卑不亢。有的时候,做事不必太在意过程,看结果,会简单许多。

    “罢了。”魏帝往后一靠,皇后手疾眼快,塞了一个软枕到他腰下。

    “公主的婚事,皇后多费心吧。”魏帝这句话将元旦的事定了调。虽失了一个长信侯,但得了百官向心。只能说有些可惜,如此而已。

    魏帝的心思,皇后揣摩地一清二楚,否则也不会答应与宜春配合。

    魏帝闭眼假寐,皇后她没有太多话,微微一笑,继续忙着给几个公主纺织礼服,这是她的职责。

    再说婚礼当天,有数千人围着宜春公主的墨车,追了小半个长安城,有人摘了鲜花鲜果投掷到墨车上,以表达对皇室的尊敬和爱戴。

    更有小孩在看到妆容精致、气度雍容的公主殿下后,一面追着车,一面拍手唱:“燕人美兮赵女佳,其室由迩兮限层崖。云为车兮风为马,玉在山兮兰在野。”

    到了公主府后,孟淮下马来到墨车旁,伸手将秦嬗扶下来。两人比肩而站,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喝彩声。

    两人羽冠金钗,广袖乘风,姿态天然,恍若神仙。

    礼乐齐奏,衣香鬓影,宫女簇拥者新人进门,婆婆娑娑,如同昊宇邈邈,仙子腾云。

    进门后,新人并不入新房,而是进了后院搭好青庐。

    青庐婚礼,在北方正是时兴。说白了,就是受胡风胡俗的影响,将私密的新房换成了室外,在院中搭建有帷幕的青庐,作为拜堂成婚的地点。

    虽说清新自然,别具一格,小门小户还使得,皇室婚礼显得有些轻佻随意了。

    孟淮倒还好,本来燕国成婚就在室外,他们崇尚自然,期待天地为证,日月为媒。

    但中原不同,需更加讲究礼制。

    他将秦嬗的纨扇却下,周遭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就这么赤-裸裸地打量她,窥视她,评头论足,孟淮眉头微微皱起来。

    “怎么了?”

    赞者端来黑漆红纹盆,秦嬗把手放进盆中清水里,行“沃盥”礼,她嘴角一直挂着笑,不着痕迹地问道。

    “没什么。”

    赞者领宫女端来醯酱、菹醢、黍稷等,这些都是每人一份。唯独“牢”即是猪肉,只有一份,由夫妇合食。

    “共牢而食,”赞者道,“从此夫妻同甘共苦,白头不相离。”

    赞者喜气洋洋地高声祝词,鼓乐捶打起来,秦嬗与孟淮各夹起一块牢放入口中,众人兴奋地拍手叫好。

    放下筷箸,秦嬗低声道:“白头不相离,是司马相如要纳妾时,卓文君求情所作。怎么百年过后变成吉祥话了。”

    孟淮嘴里的猪肉还没咽下去,喉咙一顿,险些卡住。这等严肃紧张的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情说笑话。

    孟淮瞥了秦嬗一眼,公主殿下已经端正坐好,完美的微笑挂在嘴角。

    “驸马,”赞者提醒他,把卺递到他手中,“该喝合卺酒了。”

    那卺是宫廷内造,形状是一只孔雀,开屏的尾巴围成了凹处,米酒盛在其内。赞者引导,孟淮与秦嬗交臂饮酒。

    秦嬗今日穿的是新绿翟羽衣,头顶凤冠鎏金嵌宝,华丽是很华丽,但看起来也很是沉重。所以喝酒时孟淮向前挪了挪,这样秦嬗不必动太多。

    他身子向前,头微微侧下,双臂相交,她的呼吸擦过面颊。孟淮的心跳的很快,他赶紧抿下一口酒。

    就在这时,耳边听秦嬗轻声嘟囔:怎么做了只家雀。

    那是孔雀!

    孟淮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他握拳咳嗽遮掩,有人发现新郎的不对劲,起哄道:“害羞了,害羞了 !”

    那人说完,另一人笑着反驳:“不是,是酒量太差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是新妇子太好看了,新郎激动了。”

    众人哄然大笑,有人喊道:“不急,不急。还有几十年可以看呢,不在一朝一夕。”

    “你懂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新人赶紧进新房吧。”

    说罢大家吵闹着把二位送进了新房。入房之后,赞者拦在外面,道:“各位宾客就请移步前院入席吧。”

    本来寻常人家婚礼,还有闹新房一说,但成婚的是公主,不是普通人。谁也没这胆子在公主府打闹,过过眼瘾之后,就互相邀着去前面用饭了。

    门外人影渐渐散去,一直僵硬着背脊的孟淮才松一口气,他退后两步,坐在大、红、龙、凤铺面上,拉了拉层层叠叠的衣襟,深深喘一口新鲜空气。

    “驸马好像很累啊。”

    秦嬗从屏风后走出来,她不必迎来送往,此时已经换上了轻便的曲裙。按道理,这是等夫君晚宴之后才能换上的。

    “不累。”孟淮站起来,恭敬回答。

    秦嬗没说什么,走到他跟前,抬起手举起袖子伸向他的额头。

    孟淮下意识往后靠,秦嬗眉头微蹙道:“躲什么?”

    公主发话,孟淮只能站着不动。秦嬗上前垫着脚,略微擦了擦,衣袖润了一块,她手一翻道:“喏,都是汗。”

    “是天有些热。”孟淮如是解释。

    “是被我吓到了吧。”秦嬗转身坐在铜镜前,纤纤素指挑起一缕乌发,桌上是一把玉梳,她下巴点了点,道:“驸马,给我梳头罢。”

    孟淮有求必应,很是配合,他上前拿起桌上的梳子,跪坐在一旁,轻轻挽起秦嬗的一头秀发,慢慢梳起来。

    “我是看你太紧张了,所以说些玩笑话缓解一下。”秦嬗转头道,“驸马不会怪我吧。”

    “不会,”孟淮道:“只是感觉公主今日格外活泼,有点不适应。”

    “是吗?这确实不像我。”秦嬗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闪动的眼神缓缓平和,语调也不再轻快了。

    孟淮拜她为师,学了一年书法,对于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秦嬗的脾气总是让人难以捉摸,喜怒难测,但眼神微黯,就是她的心事又浓厚起来的标志。

    “今日规矩礼仪繁重,公主是不是累了。”孟淮试探着问。

    秦嬗侧身,看了孟淮一眼。

    她今日确实高兴,高兴的是她前世想嫁给孟淮,今生梦想成真了。

    但更让人愉悦的是,她终于能把前世的负心人拿捏在手,让他永远卑躬屈膝,永远臣服于自己。

    孟淮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

    他时常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前世两人曾经见过。不但见过,肯定还有极深的纠葛,不然秦嬗不会总投来那种复杂的阴晦的眼神。

    “公主,”孟淮想岔开话题,他道:“今日婚礼是委屈你了。 ”

    “委屈?”秦嬗收敛起压迫审视的目光,摆弄着手里的一支珠花,“哪里委屈?”她问。

    “陛下想昭告天下,在魏国,各族和平相处,自由通婚,上至皇室,下至士庶,莫不如是。公主的婚礼更像是做戏,供他人观赏。所以我说委屈公主了。”

    魏帝的意图,很多人都看得出来。秦嬗也知道,但她没有办法,进一尺,得退几寸。有舍有得才能走得更远,她不能忤逆魏帝的意思。

    很多人都知道,没有人点出来,大家都高高兴兴,和和美美的,心照不宣地完成这场秀。

    偏孟淮不识抬举,点了出来。

    可笑的是,他也唯一为秦嬗抱屈的人。

    秦嬗的手慢慢握紧,梅花金簪陷进皮肉里,掐出红红的深深的印子。

    “驸马,”外间有人道,“客人们等着敬酒了。”

    “知道了。”孟淮为秦嬗疏通最后一缕乌发,将梳子放回原位,深深作揖,跟着赞者往前院去。

    踏出门槛的那刻,秦嬗唤住他。

    “驸马,”秦嬗起身,站在红色幔帐之下,显得她难得的明艳,“少饮酒,我等你回来。”

    孟淮回身再作一揖,道遵命。

    秦嬗静静地望着那么清瘦的背影,心下暗道:等你回来,我还有话要好好与你説呢。

    作者有话要说: 驸马还小,目前不圆房,大家伙打消这个邪念啊(话说我一直在犹豫,古代男人几岁才能开che

    明天继续~

    ☆、争执

    春宵红烛, 流光溢彩,夜色渐浓,前院还不断有欢声笑语传来, 秦嬗托腮坐在案几边, 听着丝竹不绝于耳, 问道:“什么时候了?”

    繁星见了烛花,回身查了一遍滴漏, 答道:“亥时三刻了。”

    秦嬗合上手里的书, “前面还没有散吗?”

    “差不多了, 太子有些喝多了已经让人送回去, 驸马还在送客。”

    秦嬗起身道:“叫厨房准备好汤药了吗”

    “这您放心, ”繁星扶着她往浴室走,“跟底下人也交代过了, 驸马不能多喝酒的,都看着呢。”

    秦嬗嗯了一声,忽觉得不对劲,侧目见繁星与其他的几个侍女挤眉弄眼, “你们做什么?”

    繁星笑道:“没,没什么啊。”

    秦嬗皱着眉头,打算先去客房转了一圈。今天有宴席,客房是为醉酒不方便回府的贵宾准备的。驸马年纪轻, 她怕难免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

    但来人都知道宜春公主的脾气,且有太子坐镇,没人敢真得喝到伶仃大醉, 所以七八间客房都是空的,安安静静。

    这边院子连着前厅,过一个月洞门就是,秦嬗看到那边灯笼摇晃,人影穿梭,正要转身离开时,听到背后有人唤了自己一声。

    “宜春公主。”

    秦嬗回首,见李悟身着金线锦袍,站在月洞门的另一头,与自己相望。

    “沛国公。”秦嬗盈盈屈膝行礼,“没想到今日你会过来。”

    这是真话,当日李悟求爱宜春公主,可算是长安中最大的一个新闻,人人都以为李悟志在必得时候,半路杀出个长信侯,抱得美人归。

    大家颇为李悟抱憾,认为他肯定不会出席婚宴了。

    可李悟是个你以为他会怎么样,他偏不怎么样的人,大摇大摆地来了公主府,并送上了厚礼。

    “我送的礼公主可看到了?”

    “看到了,多谢国公大人。”秦嬗道,“南海海疆由雍国把持,国公还能得到那株一人高的血珊瑚,真是费心了。”

    “为公主费心,我心甘情愿。”李悟背着手说话,眉头微微一挑,带着调笑和戏谑。他的眉眼沐浴着星光,他与孟淮同样是世间难得英俊面貌,但感觉截然不同。

    李悟是军中成长起来的,少年征战沙场,让他气质张扬桀骜。

    但孟淮幼时生活优越,身体孱弱,突逢大难,让他温柔伴着坚韧。

    世间好男儿很多,李悟这样的人随便往人群中一站,无疑鹤立鸡群。但不是他能慷慨一二,秦嬗就必须回应,更不是他抛出橄榄枝,秦嬗就得兴高采烈地去接住。

    在秦嬗心里,她自己也是独一无二,她不是货架上的物品,任人挑选。

    前世李悟再三调戏,秦嬗无力抗衡,今生她怎么可能受委屈。

    秦嬗缓缓道:“国公大人,你的心意我很明白,但只是懂得,并不代表我能给你什么。”

    李悟微蹙眉头,老实说他确实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的女子。他对自己有非常大的自信,尤其在女人这方面。原来府中的姬妾都以他的话为准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够她们琢磨回味一整天。

    李悟享受被人重视揣测,乐于看到别人为他抓狂。

    可秦嬗这番话说的坦坦荡荡,毫无娇羞,能看出她内心无丝毫波澜,不是欲擒故纵,不是欲拒还迎。

    他的的确确是被秦嬗耍了,被一个女人耍了。

    桃花陷阱有毒,却是李悟自告奋勇跳进去的,这才是他懊恼的点所在。

    但要知道,李悟能慢慢掌握军权,日后成为封疆大吏,而秦嬗始终是女子,只能依附于夫君,可她选的夫君就是个亡国奴加病秧子。

    从打探到的情报来看,秦嬗爱盘算,爱铺路,每一步都走的精心设计。偏在婚姻大事上,让人大跌眼镜。从婚礼的安排上来看,魏帝是在气恼秦嬗的,一场仪式变成政治的秀场。这不是父亲对女儿该有的安排。

    秦嬗一意孤行,就不怕丢了宫中最大的靠山吗?

    李悟心中思虑甚多,一时无言以对,秦嬗准备走了,他才提步上前,抓住了秦嬗的手腕。

    “秦嬗,”李悟道:“我就这么令你厌烦?”

    周围的宫人见状,都倒吸一口凉气,繁星急的直跺脚,指着他们低声喊:“看什么,看什么,都背过身去。”

    宫人退避三舍,匆匆转过身去。

    倒是秦嬗十分冷静,她淡淡扫了手腕,对李悟道:“我并不厌烦国公大人,但不厌烦就得喜欢吗?这世上所有女人,除了你看不上的,都必须拜倒在你军甲之下吗?所有女人对于你的垂青,都该感恩戴德吗?我身为一国公主,不能有选择吗?”

    “你有选择,但你不该来招惹我。”李悟手上用劲。

    秦嬗微微动了动,她给了繁星一个眼神,后者懂得,带人把几条来路都堵住,防止有人过来瞧见新妇与人纠缠不清。

    “唉,”秦嬗叹了口气,抬眼凝视李悟,“大人,你是男人,怎么如此黏糊,或者说想不明白呢。我要达到目的,难免要利用你。而你呢?你不也在利用我吗?同样是使用心计,谁又比谁高贵呢?”

    “你…”

    李悟哑口无言,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比欺骗更加让人火大。他其实明明知道,偏就是要反复地质问秦嬗。

    他在希望期盼什么呢。

    李悟猛地逼近一步,哑声道:“秦嬗,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戏耍我?”

    秦嬗耸肩,“从现在开始就有了。”

    李悟脸色一沉,双手握住她的肩头,猛地用力,对襟衫被撕拉出一条口子,露出几寸白皙的皮肤。

    “你…”

    饶是秦嬗再镇定自若,毕竟还是个女人,她终于变了脸色,想要推开李悟,可男女体格相差这么大,她再搡也没有用。

    再者宫人都被遣开,离的远远的,夜色笼罩,他们二人站在树影里,更加让人看不真切,难以察觉。

    “你放开!”秦嬗低吼。

    李悟眨眨眼就不放手,他还没这么饥不择食,要在这里做什么荒唐事,故而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紧紧握住秦嬗的手腕,满意地欣赏这个一直掌握全局的女人被自己挑拨的失控。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在不远处驻足,问了句:“谁在哪儿?”

    秦嬗一听,仿佛等来了救星,她喊道:“驸马,是我。”

    李悟大惊,低声道:“你疯了,你衣衫不整,不怕被他误会?”

    秦嬗乘着李悟松动,抬脚向他左膝盖踢去。

    李悟吃痛,退后几步,秦嬗双手捂胸,怕衣衫再往下滑,也往后退。

    李悟咬着牙抬眼,正欲再次上前时,孟淮闪身到了跟前,他长臂一展挡在二人中间,将秦嬗护在身后。

    “沛国公,你在做什么?”孟淮质问。

    前后二人都不回答,孟淮回头看秦嬗,只见她环抱着自己,肩头衣衫破裂,双眼微红,水汽氤氲。

    孟淮饮了几杯酒,不禁怒上心头。

    “驸马…”

    李悟话音未落,只觉得一拳扫风而来,他顺着劲道往墙角翻倒。

    这下动静很大了,宫人们提着灯往这边赶,边走边问:“驸马,怎么了?”

    “没什么。”漆黑中孟淮横抱着秦嬗走出来,宫人都等在原地,摸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国公大人喝醉了,你们送他出去吧。”孟淮吩咐完,抱着秦嬗离开了,留在持续发蒙的宫人和半身泥的李悟。

    孟淮带着些许好闻的酒气,一路把秦嬗抱到浴室门外。繁星等人赶来,慌忙跪下请罪,孟淮道:“检查一番看看。”

    宫女们把浴室门打开,屋子有张贵妃榻是供主子坐卧换衣用的。孟淮走进去把人放下,躬身往外退,秦嬗叫住他,“驸马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公主先沐浴,”他道:“如果公主想说,我会等着您。”

    秦嬗看着孟淮离开,回想方才他揍完李悟,转头二话不说将外衣脱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她刚说了句谢谢。孟淮弯腰横抱起她来,秦嬗猝不及防,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干什么?”秦嬗疑惑问。

    灯火渐近,有几簇印在孟淮眼中,他睫毛扑闪,望着秦嬗,低声道:“公主什么话都不必说,交给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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