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2/2)
他表情凝滞了几秒，之后笑了：“多谢你，我爷爷就是一位医生。麻烦你将它给我爷爷。”他将口袋里的一只死去的鸟递给了我。我看着这只小小的鸟，接过了它。
“道路前方有条小道，沿着它走几分钟，就是基地。”男人握着枪，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
“砰——”
我微微低下头，手握了握这只鸟，然后往车子走去。车子向前开，很快就看见了那条小道。小道附近有一两只丧尸，我拿出枪打死了它们。
当车子停在基地前，我愣了一下。我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基地了。
基地的房子都毁得差不多，只有几间房间还是好的，他们所种下的东西也都枯萎，十几具不成模样的尸体躺在房子前面。
我将周围都看了一眼，没有异常情况就下了车。我推开那几间房子的门，其中有一间不能推开。
我敲了敲门，里面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说：“他托我给你带一样东西。”我站在门外站了有一分钟，随即才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位头发白了大半的老人打开了门，他眼睛里闪着泪光，他用着苍老的声音问：“我孙子……死了？”
“嗯。”我将鸟放到了他手中，“作为交换条件，你需要帮我救一个人。”老人握着这个小小的食物，整只手哆嗦着。
老人眼泪流了下来，随后把门打开，他回过身，移动着他年迈的脚：“带他进来吧……”
我回到车上，把凌锋抱起来的时候，他半睁开眼，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抱着凌锋走到了老人的房间里。老人抬起手，用衣服把泪水擦得一干二净。
“你等些时刻，我先检查。”
他摆了摆手，示意着我站远一些。我看着他满脸皱纹，一双手也布满了老去的象征。
我出门，在门外等了半天。在等待过程中，我将车子的肉隔下来一块，找了些干枯枝，生起了火。
下午的时候，老人打开门，那时候我手中的肉也烤得差不多了。我起身走过去，将肉给了他。
老人嘴巴微张，他缓缓接过了，眼睛看着这肉好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反应回来，说：“他侧腰的玻璃差点刺破器官，我处理了一下，只要期间没有感染，就可以恢复了。”
“嗯。”我看了看老人，“多谢。”
我进去看了凌锋，就连手臂上的伤口，老人也再次处理了。
老人拿着肉并没有吃，他站在我身后，小心翼翼问：“我孙子……他死时有痛苦么？”
我摇了摇头，“没有。”
听到这，老人低下头，开始吃起肉来。他坐到椅子上，手里又拿着孙子给他的小小食物。
“是我害了他，我不愿意和其他人一起离开这个基地，他就只能留下来陪着我。”
“我从出生起就待在这个基地了，现在年事已高，基地毁了，我就再也没地方去了。”他嘴唇在抖着。
我回过头，说：“他会第九中文网带着你，一直生存下去。”
老人摇摇头，道：“他还年轻，我已经是一脚踏进坟墓里的人了，这样会拖累他的。”
我垂着眼，看着凌锋。
“他死去了，你的打算呢？”
我听见老人长叹一口气，“我看着基地一点点壮大起来，也看着基地如何毁去。我的一生都在这个基地里……死的时候，也应该是。”
“只是，我也看见一个个人离我而去，我的爸妈，儿子，儿媳妇相继死去，现在孙子也随他们去了。”
我嗯了声，然后抱起了凌锋，打算离去。
“你们能不能明早再走？”老人见着我们要离开。
我看向了他，他说：“我就想有人陪我说说话。”我低头看着凌锋，之后答应了下来。
我坐在凌锋身边，凌锋一直昏迷着，而老人像是要把后面日子要说的话一一的在这一天全都说了出来。
黄昏时分，老人停下了嘴，他侧头看向了窗外，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天边。要落下的光与他融为一体，他眨了几下有些浑浊的眼睛，道：“我好像看见他们在挥手。”
我知晓这只是他的想象。
黄昏过后，老人有些打不起精神，他走到床上躺了下去。
“钟柯。”
半夜，凌锋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屋内的设施，问：“这是在基地中？”
我瞥了一眼老人，说：“这基地已经毁掉了。”凌锋顺着我视线看了过去，看了老人一会。
“在我印象中，就他对我笑过。”凌锋收回眼神，看着我。
“你爷爷？”
“嗯。”凌锋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在我掉下去之后，又复活醒过来的时候。他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那朵被踩烂的花。”
“他笑着对我说：‘虽然你没有表露出来，但我知道你喜欢这种花，这种花在野外绽放得最好看。’他之后又对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不应该从他口里说出。”
“什么话？”
凌锋眼睛动了动，又看着老人，慢慢道：“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我道：“老人一般都会希望自己——”
凌锋闭了下眼，摇了摇头，“不，如果从真正意义来说，他们对我的死活并不在意。”
我回想起凌锋曾经对我透露出的一些信息，反驳了他：“若不在意，你母亲为何单独带着试验品去交换你？”
凌锋侧过了头，眼睛看向窗外那漆黑一片，我也同样看着这昏暗的一切。我们两个在接下来的一晚上都没有开口。
早晨，阳光洒在了屋内。
“要走了？”老人双手抓着死去的鸟，坐在阳光下。
“嗯。”我扶着凌锋，走到了门口：“多谢你的帮助。”
老人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身子被笼罩在屋内的昏暗中，他摆了摆手，道：“走吧走吧。”
他回过身，背佝偻着，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阳光，却没再动分毫。
我和凌锋上了车，在离开前，从窗户看见老人还站那样站着。我们移开了视线，与这个破旧的基地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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