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山河舆图(3/3)

　孙策见探不出什么信息，便冷声道：“逐她出曲阿。”

　孙权轻轻捧起练师的脸，而见到孙权，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汩汩直流。疼痛令她难受，胸口一闷，粗重地喘着大气，嘴里反复念叨着：“他、他竟然……”

　孙权眼泪亦随着练师流出来，转头哭问孙策：“大兄！她不过是个女孩，你如何下得去手！”

　孙策怒气未消，挥袖怒道：“我生性暴戾，你待如何？”

　孙权握紧了拳头，怒道：“大兄，你变了！”又去将捆缚步练师的绳索解开。

　“细作得而诛之。就是她，也不例外。”

　步练师没能站稳，径直摔倒在地上，伤口一阵一阵地撕裂疼痛，身体不自主地蜷缩起来。孙权不停地拍抚安慰练师，将手中的信扔给孙策，愤怒地责问：“何来细作？！”

　孙策捡过信来看，神色骤惊，慌忙问道：“谁的信？”

　孙权一边抚慰步练师，一边没好气地说：“这是公瑾派去淮阴探查的消息，只是公瑾已辞去，信件从伯海手中转了一道。”

　孙策怒将信攥于手掌中，又愧疚地看向步练师，身子微微前倾，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又止住步伐，惭愧地站在原地。

　步练师唇色泛白、满额冷汗，忍着疼痛颤抖地抓着孙权的手，颤声问询道：“写了什么……”

　孙权摇摇头，眼神闪烁飘忽：“也没什么。”

　步练师朝孙策爬过去，伸出手冷声道：“给我！”

　孙策后退一步，将信帛攥得愈发紧。步练师崩溃大哭，转头看着孙权，虚弱地拉动他的衣袂，卑微哀求道：“阿权……”

　孙权失望地看向孙策，他也只能悔恨地摇头，急忙唤道：“传军医来！”说罢，孙策想要去把步练师抱起来。但练师极度挣扎，孙策甚至无法近她身，倒令她伏滚于地上，护着伤口抽搐着喘气。

　忽瞥见一铁剑，步练师忍着疼痛与悲伤，起身跑过去，用力把铁剑拔出来，却没想到铁剑的重量超出她的预估，身子立刻跟着铁剑拔出的方向撞去。狱卒皆护孙策远离，以为她要行刺。

　孙策连忙劝道：“练师，别冲动。”

　步练师狼狈地摔倒在地，孙权急忙上前扶她。她缓缓支起身子，瞥向孙策，无奈地苦笑，凄声道：“你高高在上，生杀予夺。我微如蝼蚁，命如草芥。你不高兴了，可以伤我、杀我；你不乐意了，可以剥夺我知晓事实的权利。是我错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说罢，步练师举起铁剑往腹部猛刺，孙权急忙上前用手止住，硬将那铁剑夺走。

　孙权的手掌心被剑割破，鲜血滴落在步练师眼前。练师恍惚地凝视孙权手上的鲜血，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苦笑道：“只有血液是有温度的……”

　孙权被吓坏了，赶紧将步练师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有我在，有我呢。”肉焦的糊味和腥臭的血气夹杂在他二人身间，可此刻，他们却拥得无比紧切。

　今日是来建安年间的第十个日子，周瑜没见过几面不是很熟，月鹿始终礼敬她，周泰沉默寡言更别提了，孙策霸王之姿是不错，可他却……唯有孙权，始终温柔以待，平日里教学悉心讲解，时不时还会开个玩笑，倒是岁月静好之态。步练师忍不住哭了起来，拳握孙权的手背，歉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练师极度颓靡心伤，孙权心中万分疼惜，低眸安慰怀中姑娘：“信中所言，令尊去年因战乱而死，而族中欲遣阿珧嫁曹家子以乞庇佑，令堂不愿，携儿女渡江离去淮阴，已去一月。现在，如何找到你母亲和兄长才是最重要的，阿珧，万不可轻生。”

　不知没有记忆的母兄能否唤起练师的求生意志，而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步练师霎时觉得胸口处钻心地疼，原来这里的她，身世也是凄惨，更何况孙策不核实真相就拷问她，真是‘乱世凄苦’啊。她霎时狂笑不已，侧过头嘲讽孙策：“你满意了？”

　孙策凝视着她，如一朵被自己摧残的可怜幼蕊，心中悔恨不已，却也只能转过身道：“阿权，照顾好她。”孙权点头叹息，将练师抱起往寝屋走去。

　但练师情绪波动太大，又受伤致体力虚弱，不知何时，早已昏倒在孙权怀里。回到房内，孙权揭开衣服为她上药，那血肉模糊更令他不忍直视。

　孙策怒诏来自己遣派的探子，斥责办事不力而杖责五十。孙权应而冷声讽道：“这么做有甚用，无非多一个受伤的人。”

　孙策正心烦，也没好话地说：“怎么？你翅膀硬了？”孙权扭过头，气鼓鼓地不说话。

　为步练师上好药后，孙权又拿她所画舆图来看，皱眉吐槽道：“这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你都能怀疑她？”

　“你不说话我不把你当哑巴。”孙策怒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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