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山川有音(2/3)

　步珧回屋内随手披了件殷红色梅花刺绣的绒披风，迎着微寒的春风，在这个府邸里慢慢地走着看着，却冷冷清清地不见人影。

　回廊九曲、亭台楼榭一应尽有，初春尤寒、花色凄凄，独有几朵梅花孤绽院墙，却也掩藏不住这里的冷清寂静。

　“有人吗？”步珧小心翼翼地呼唤，却没有一个人回应，这偌大的府邸一个活人都没有，真是古怪极了，令她不由地心生恐惧。

　忽闻远处传来阵阵惊鸟盘旋之声，步珧猜测那里可能会有人，连忙小跑过去。

　走至拱门时，才发现那边似是练武场，有一少年正在引弓千钧，霎地弦声如裂帛，箭矢正中靶心。少年嘴角微扬，甚是得意，又取来另一只箭，引弓欲发。

　可少年微微顿了会，猛地转身瞄准远处的步珧，冷声道：“谁！”

　步珧恍被吓了一跳，微微一怔，却忍不住上下打量这个少年，他目光颇有神采，相貌俊秀、身姿飒爽，更何况她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活人，得赶紧问问情况。

　“你好啊！”步珧轻轻挥手，旋落的梅花瓣悄悄地亲吻她的指尖，清柔地飘向远方。

　少年愣神注视这个女孩，疑惑于她惊慌中竟带着一丝喜悦，瞬息间，眼神流转着惊喜与温柔。微微上扬的唇角，宛若冬日里最甜美的那束梅花，芜乱的发丝随着春风飘飞在额前鬓边，和着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脸庞、晚霞般殷红浓郁的披风，静柔恬美、楚楚动人。

　真是个美如谪仙的女孩，少年磕磕巴巴地回：“啊……你、你在和我……说话？”

　步珧含笑朝他走近了几步，指着弓箭道：“你继续~”说罢看了看少年手上的弓与箭，流露出惊奇的目光。

　‘射箭少年？真神奇！’

　少年顿了顿，转身向箭靶瞄准，心跳咚咚咚地，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步珧，窥见步珧那灵动如玉的一双明眸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他慢慢调整状态，屏气凝神集中注意力，弦声回响中，正中靶心。

　“好厉害！”步珧连连鼓掌，佩服至极。

　少年眉毛轻扬，得意道：“那是~”

　那弯笑容甜美得沁人心脾，带着些许沙哑的清澈嗓音宛如山涧淅淅的泉水声，汩汩直入心扉：“请问，你认识我么？”

　“步练师，乳名阿珧~我可没忘记你呢。”少年温柔地打趣，就好似，他们曾经很是熟悉。

　步珧惊问：“哪个‘珧’字？”

　“江珧的珧，小时候我可还赠过你一枚赤色江珧贝壳，忘啦？”

　是……自己？步珧霎地头痛如裂，思绪乱作一团，缓过来后，抚着沉沉的额头问：“你是谁？”

　少年停住正靠近她的脚步，笑容转眼消失，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郁与悲凉，却很快被他压下，只打趣道：“庐江郡舒县，可想起来了？”

　“我……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步珧歉疚地压低声音，眉头不由地紧锁。

　“失忆了？”少年垂眸思忖，抚颌喃喃道：“失忆不是那些花甲老人才存在的吗？”

　“……那是痴呆！”

　少年噗地一声捂嘴而笑，忍不住嗔怪道：“姑且当你失忆了，不妨让我来提醒提醒你，红梅树下——”

　朝云出岫，薄雾未散；冰花垂露，红梅覆雪。花丛浅浅鸟轻啼，曲径盈盈暗香间，一个身姿窈窕、步履轻盈的女人，缓缓朝她走近：“珧珧，你来了。”

　步珧骤觉头晕目眩，胸口乍地一闷，难受地抱住脑袋蹲下来缓解。是她，是她在一棵苍老的红梅树前，将什么东西给了自己，才导致来到这里！

　少年一时摸不着头脑，但看步珧满脸疑惑又痛苦的神情，不像是故意和他闹着玩，赶紧将她扶起来慰道：“快别想了，先回屋歇息罢。”

　步珧抬眸凝视身旁的这个少年，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在他的搀扶下一边走一边问：“我们，以前很熟？”

　“不熟。”

　“真的假的？”

　“假的。”

　步珧：“……”

　少年轻轻耸肩，许是已接受她是真的失忆，耐心地解释：“昔年在舒县居住时，我与你相识。”

　“然后呢？”

　“然后，你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开。”少年嘴角一扬，眼神却闪过丝丝落寞。

　步珧笑而反问：“这个狗皮膏药，究竟是谁？”

　少年：“……”

　少年立刻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犹豫，步珧赶忙追上去唤道：“小兄弟，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步练师，戏耍我很好玩么？”少年鼻头微微泛红，不知是被这倒春寒的风吹得，还是怎地。

　‘步练师？是我在这里的名字？’步珧微微一诧，赶紧解释道：“我绝无戏耍你的意思，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小兄弟，你相信我好不好？”

　小兄弟……

　少年再度抬脚离去，步伐愈发急促，跨过拱门时，不料却被什么急速奔来东西给撞上，倒退了大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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