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8)(1/2)

偷去探查。

    而丝丝对于与项蒙的合作直言不讳,她告诉孟淮,项蒙就是想用美人计挑拨夫妻二人的关系。

    孟淮便有些弄不明白了,项蒙选人自然得找忠诚靠谱好拿捏的,丝丝怎么会如此容易就反水,他察觉有异,就要离开。

    哪知丝丝突然跪在他跟前,拉开了衣服一角,孟淮大怒,背过身去,“你这是做什么?”

    丝丝红着眼道:“王子不认识我了,我却认得您。”她指着锁骨处画着一朵蔷薇纹身,道:“王子该知道,凡燕国密炎司的人都有炎火的图腾。”

    她说:“那时燕魏两国正在战乱,上司得知魏帝好女色,所以招了一批年轻女子研习歌舞,准备潜入魏国,可惜我还未学成,燕就灭了。”

    孟淮道:“你既非寻常女子,为何不逃跑自保?”

    丝丝将衣领拉好,跪走到孟淮跟前拽住他的衣摆,眼含热泪,偏又恨咬着唇道:“我同王子一起入关,亲眼看着您进了长安城。我本是想逃跑的,可得知来的地方是豫州,我便又动摇了。王子,你知道的,豫州在魏国就叫做中州,四通八达,是消息、人员集散之所。我进了教坊,此地鱼龙混杂,能更好的刺探情报,我便想在这里潜伏下来,以期有天能帮到王子。”

    她正说着,蹭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从妆奁匣子的底层拿出一张绢帛,复又跪下呈给孟淮,她道:“王子,你看看这个。”

    孟淮盯着丝丝,将绢帛打开来,只见上面画的是豫州地图,并标注了十几座劳工营的位置。

    “王子...””丝丝唤了他一声,眼中是隐隐爆发的渴望和恨意,她道:“这是我这两年来所得的,想必对王子是有用的。”

    可孟淮拿着那份图,久久不说话,丝丝道:“王子,你,你怎么了?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孟淮不想吗他当然想。

    只是...

    他眼前浮现出了秦嬗的身影。

    丝丝毕竟是女人,追着孟淮的眼神,揣摩到了一丝犹豫。

    “还是王子,爱上了现在的富贵生活,爱上了那个魏国公主。”

    她这话刚说出口,孟淮的眸子忽而冷了下来,绢帛在手指间收紧,他眼尾有些发红,浑身的温润被肃杀之气盖住。

    丝丝看到这样的孟淮,不但不觉得害怕,反而还很亢奋,狂热的光在眼中肆意徜徉。终于,孟淮在地图上点了点,道:“这里画错了。”

    丝丝低头去看,想了一会儿,恍然道:“对对,这里离西县该有五十里,不是八十里。”

    她很是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孟淮这样说,表明他心里早有盘算。

    “这里有武将十数人,还有我们密炎司的人,”丝丝扬起脸来,“王子,我去这里,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孟淮反问她,“你出去后,这儿就出事了,旁人不会起疑吗?”

    “那....”丝丝紧抿着嘴唇,精神极度亢奋且紧张,生怕孟淮随时会心软改变主意,正在这时,孟淮将那地图执与油灯之上,火舌在一瞬间舔了上来。

    “王子,你做什么?”丝丝大吃一惊,准备去抢,孟淮伸手拦住她,直至着绢帛全部化为灰烬,才缓缓道:“我记在脑子里了,以后这种东西不可留,以免落下证据。”

    孟淮想将丝丝救出来,但户籍那边卡得紧,进展并不顺利。那日,他与丝丝在楚月坊中接头,

    刚好秦嬗撞见,引起了之后一番波折。

    此次,孟淮将所有人的反应和后招都猜算到了,他先借项蒙的手将丝丝改为良籍,又借着秦嬗公主的威仪,顺水推舟将丝丝赶走。

    一切孟淮的掌控之中。

    唯在城外他与丝丝告别时,有些为难。

    丝丝问:“王子,你怎么了?”

    孟淮坦言,“此次利用了公主让我心有愧疚,蜚短流长犹如利刃,这滋味我深有体会。她并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可我所作所为….”

    他停了一会儿,道:“可我所作所为,自己也看不起。”

    “驸马千万不要这么想,”丝丝有些着急,“她是魏国公主,本就是我们的仇人,你不迁怒她,不杀她,已是理智克制了。”

    孟淮沉默不语,丝丝道:“王子,灭国之仇不共戴天。我的父母兄弟都是在魏国人的铁蹄下,我是肯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孟淮又何尝不想,“只是从这次起,我为人行事也不再光明磊落。”

    “那怎么能一样呢。”丝丝抢白,“我们并不是欺负弱小,而是顺应天意,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我们做的是对的。”

    孟淮听着,突然想到秦嬗那句,“…这世间的善恶对错本就难以分辨…”他仰起头,冬日灰蒙,阳光始终藏在厚厚的云层里,照不到他的身上。

    罢了,既然踏出了这步,便不能回头,那就大胆地走下去吧,最终时间会告诉世人,他们当年的选择究竟如何。

    初冬的凉风吹来,吹散了几分犹豫不决,孟淮伸手摘下一根柳条,递给丝丝,叮嘱道:“保重。”

    丝丝湿了眼眶,她接过柳条,小心翼翼放在心口的位置,奔着夕阳西下的方向,打马远去。

    但愿她再回来时,能对得起老天恩赐的希望和王子的祈盼。

    回忆重重,孟淮端着那碗水顿了许久,直至听到窗户那边咔地一声响。

    他起先没有在意,可那奇怪的声音又响了一声,孟淮放下陶碗,披着外衣,走到窗前,哪知窗户上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孟淮试探着问:“…公,公主?”

    “是我。”

    孟淮打开窗户,只见秦嬗站在月光下,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挽着,白色曲裙笼着朦脓的光,夜风吹拂,整个人美的不真实。

    孟淮当下都看愣在原地了,秦嬗蹙眉,提醒他,“我得进来。”

    “好,好的。”孟淮缓过神来,一只手支起窗户,一只手扶着秦嬗,不想他大病还未恢复,身体浮软,手上发抖,秦嬗支撑不够,撞到他的胸口上。

    孟淮吃痛地唔了一声,顿时脸色发白,额上疼出了汗珠,秦嬗快速起来,低声道:“傻啊你,不会找个凳子吗?”

    他还真没想到,病得一塌糊涂,再看到如此这般婷婷袅袅的公主,脑子都不好使了。

    秦嬗站起来整理衣裙,瞥眼看出他的委屈,道:“我来看看你,你病怎么样了。”

    “好多了,劳烦公主关心。” 孟淮问,"那公主为何不走正门?而要翻窗?”

    “正门?”秦嬗道:“你我还在吵架,我怎能走正门。”

    孟淮没接话,而是瞅着她的额头。额上一块红印,多半是刚才爬窗的时候磕到的,他转身拿了一个药膏,本想伸手给她涂药,可又想起丝丝的事,满是愧疚,无心无脸做亲密之举。

    他将药递给秦嬗,秦嬗疑惑地接过来,顺着他的眼神,摸到额头,她嘶了一口气。

    “公主长了个犄角。”孟淮道。

    你才长犄角!

    秦嬗想瞪他一眼,然而对上了孟淮明亮如星的眼睛,宽大的白色睡袍包裹着高瘦的身子,他一面握拳咳嗽,一面看着她笑,透着满满的少年气。

    她挪开眼睛,道:“都怪你笨手笨脚。”秦嬗一面说着,一面坐到了榻上。

    孟淮跟着秦嬗,与她保持了一点距离坐下,温声道:“我不知是公主,还以为是哪只睡不着觉的夜猫。”

    秦嬗懒怠与他斗嘴,长话短说,“那你知道我为何睡不着吗?”

    孟淮摇头,秦嬗说,“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公主请讲。”孟淮道。

    “我在想,驸马与那丝丝会不会串通好了,利用我哄骗过吴王等人,好叫她脱了奴籍,帮你办事?”

    袖中的手條地握紧,可面上还要滴水不漏,孟淮说得谨慎,“丝丝不过一介平民,之前与我没有半点交情,哪能随便一个人就能当探子呢。”

    “可如果你骗我呢?”

    “我怎会欺骗公主。”

    秦嬗与孟淮并肩而坐,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驸马该知道,若是没有我,你早就不知到何种境地了。”

    “...我明白。”

    秦嬗向前探身,低低地说:“你若对我设防,结果会如何,你清楚吧?”

    孟淮梗着脖子,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道:“我前程性命都在公主手上。”

    秦嬗没有说话,还是看着孟淮的眼睛,良久,别过头去,“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既不在乎前程,更不在乎性命。我几次三番折腾你,还在众人面前扇你耳光,辱你尊严,倘若有一日你真能翻云覆雨,我怕是死的最惨的那个。”

    秦嬗起身要走,孟淮突然拉住她的袖子。

    她回身,见孟淮乖顺无比,低着头呢喃。

    “....不会的。”

    “什么?”秦嬗没听清。

    “我说不会的。”孟淮抬起头来,坚定地与秦嬗直视。

    秦嬗的心似乎被人掐了一把,不是滋味,她抽回袖子,淡淡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秦嬗暂时按下疑窦,她道:“韩策传来消息,许汶有下落了。等你好些,就随我出一趟远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路上

    孟淮的病一直到了新年之后才有所好转, 这段时间公廨每日送来公文和抵报,相安无事。

    秦嬗虽不再参加宴席和清谈,但与孟淮的关系也没有缓和, 两人至今还是分房而居, 各自占据着东西两院, 几乎连面都碰不着。

    项蒙与吴王说此二人不足惧矣,吴王得到消息密炎司的人还在各地服苦役, 并无什么异动, 渐渐的便松了警戒之心。

    这天正是立春, 秦嬗准备前往城中宝乐寺, 一来是踏春赏景, 二来打算斋戒祈福三日。收拾完毕后,秦嬗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而此行驸马并没有前往, 府中的人看驸马似乎心情不好,一直闭门不出,不过他们夫妻向来如此,便都没有多心。

    等公主那如龙车流逐渐远去, 在太守府衙的后巷,两个年轻男子各乘着一匹骏马,从东门一溜颠出了了安县县城。

    足足跑了两刻钟,秦嬗和孟淮才将速度放下来, 原来去寺庙斋戒只是个幌子,他们二人正是乔装出城。

    此时,官道旁草长莺飞, 百花齐放,正是一片生机盎然。与之相对是,许多百姓拖家带口从城门处出来,往四处步行而去。

    孟淮勒停了马匹,翻身下来问其中一个,“老乡这是前往何处?”

    老者拉着他家小孙子道:“去岁蝗灾太重了,田地没什么收成。好在太守并公主开放了慈济堂,我们去城中讨口吃的。现开春了,也该回老家翻地种田了。”

    “再回去,不怕今年还有蝗灾吗?”秦嬗上前问道。

    老者满脸皱纹,笑得苦涩,“哪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靠救济乞讨过活,至于今年还有没有灾,就看蝗神大人能不能网开一面了。”说罢搂着小孙子往南边去了。

    诸如此位老者的还有很多人,秦嬗道:“他们都感谢太守去岁开了许多救济之所,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孟淮眸光暗暗,低声道:“施米舍钱不过救济一时,把那些不作为的官员绳之以法,才能救他们一世呢。”

    秦嬗道:“可惜这些百姓不懂其他,面对灾害,只能求神拜佛,谁知这里面多是人祸。”

    孟淮从怀里拿出一张舆图,上面从县城往东的山上的一座小山村,他道:“再骑马行走半个时辰才到山脚下,没想到许汶居然藏得这样深。”

    秦嬗今日穿着粗布素衣,衣口绑好,干净利落,已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她道:“像许汶这种常年上、访的钉子户,肯定在一般的村子待不下去,所以才会被赶到深山老林里去。”

    她瞅了一眼孟淮,方才骑马有些急,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干得起皮了,秦嬗从腰间摘下水壶递给他,硬邦邦地说:“喝点水。”

    “多谢公主。”孟淮接过来抿了一口,发现水居然温热的,再看水壶外面包了两层厚厚的牛皮,能起到极好的保温效果。

    他抬眼去秦嬗,后者已经翻身上了马,调整着缰绳,回头来,正对上孟淮的眼神。

    “怎么了?”秦嬗问。

    “无事。”

    孟淮默默地将水壶挂在自己腰间,他道:“我们快些行吧。”

    他正扬起鞭子,却听秦嬗道:“不急,有三天的时间,慢慢来,行的太快反而引人注意。再说…”

    她瞥了孟淮一眼,半晌,没好气地说:“走吧。”

    孟淮跟在她后面,看着秦嬗挺着背脊仰着头骑在马上,心情似乎不错,时不时挥动着马鞭,可能怕他笑话,遂甩了两下又停下来。

    孟淮望着望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嘴角一直带着笑,透着十分的温柔。

    不多时,眼前多了一大片的云苔花田,问了路才知要去山泉村必得横穿这片田原。

    他们二人只好下马,一前一后在细细的田埂上走,放眼望去,天是澄透的蓝色,地是鲜嫩的黄色。

    秦嬗走在四溢的花香里,身心感到难得的轻松,她顺手摘下一朵云苔花,转身偷偷去看孟淮。后者明明瞧见了,可故意望着别处。

    秦嬗以为他没注意,悄悄地将花儿别在耳边,继续甩着马鞭大步地往前走,孟淮依旧含着笑亦步亦趋。

    他们都没有说话,安静地享受这安宁的乡野一刻。

    就在这时,秦嬗发现前方田埂连接处有一道水渠,潺潺流到下方的水稻田中,她下意识出声提醒,“你小心些。”

    孟淮从惬意的徜徉中收回神志,看着田埂的那道缺口忽而愣住了,犹记得在大婚之夜,他曾向秦嬗许诺,会永远保护公主。

    可回想一番,似乎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个。

    从与秦嬗相遇相识的那刻,她一直都在保护,虽然她有时说的话不中听,虽然她有时任性,但孟淮不得不承认,跟公主在一起后,他才能感到一丝温暖。

    孟淮呆呆地看秦嬗越走越远,她踏着轻快的步伐,或许骄傲地仰着下巴,或许明明喜欢这烂漫的春景喜欢的不得了,但还会嘴硬说一句“这有什么好看的”。她拥有健康的身体,聪慧的头脑,阔达的性情,她会越走越远,直到自己根本追不上。

    没来由的患得患失,让孟淮的好心情有些低落,他握紧了手里的缰绳,脚步很是沉重。

    秦嬗感觉背后没了动静,一转身发现孟淮还在原地,皱眉嘟囔:“搞什么!”

    双指微曲放在口中,吹了一下,清脆的口哨在花田中悠扬而起,激起了休息在枝叶下的小鸟些许。

    它们拍拍翅膀,朝蓝天的远方飞去,秦嬗冲孟淮大方招手,过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到了跟前,道:“公主,对不住,方才想些事情就走慢了。”

    秦嬗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那就好,我以为你又犯病了呢。”

    她语气不算好,带着埋怨,但孟淮偏从里面品出几分娇嗔,笑容完全没有意识,上扬的嘴角止都止不住。

    “笑什么笑。”秦嬗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你今天吃笑药了?!”

    孟淮吃痛地拨开她的手,揉揉脸颊道:“哪有!”

    “没有就好。让你慢慢来,你还真偷懒了。”秦嬗用马鞭指了指前面道,“这次换你走前面。”

    他们交换了位置,孟淮时刻感受着秦嬗在身后的感觉,总觉得有些别扭紧张。

    秦嬗看他不自然的样子,还以为他在边走边等自己,道:“你往前走,我就旁边。”

    这句话落在孟淮耳朵里,他不仅浮想蹁跹:此后江山无限,沉浮多少年,不论他走到哪里,秦嬗都会在自己的身旁吗?

    午饭就在路上解决,下午时分,他们总算到了山泉村外,只是按照舆图所话村庄还在山里。一路上来有大半的地方走不了马匹,带着马儿倒成了累赘。秦嬗就算平日也练习骑射,但毕竟娇生惯养,此时已经体力不支了,她拉着孟淮道:“歇一会儿。”随后便在上山路口的青石板要坐下来。

    她刚要坐下,孟淮拦住道:“凉,你垫着些。”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手绢摊在青石台阶上。

    “等等…”秦嬗弯腰仔细看了看,指着手绢道:“这手绢好像是我的…”

    你用来垫屁股?!

    “这…”孟淮干笑两声,“我都说了,你塞给我的手绢都装满一盒了。”

    行了半日,真是累了,秦嬗也管不了这么多,坐在地上用袖子扇风,她道:“花了这么大气力找这个书生,若他没什么重大的价值,那我真要把他撕了。”

    这和在长安里不同,未央宫的事尚且能利用重生的优势占到先机,但到了豫州她这点优势越发不明显,如今走一步全凭真刀真枪了。

    具体到这个许汶,秦嬗能料到他必是豫州官场拉帮结派的牺牲品,但他能知道多少,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秦嬗不敢打包票。

    她秀眉微蹙在想事情,有个卖货郎见了此情景,对孟淮道:“这个小哥,天不热,但山路上日头大,给你娘子买个斗笠吧。”

    这话一出,秦嬗和孟淮齐齐瞪着他。

    卖货郎一脸无辜,迫于他们两炙热的目光,缩了缩脖子,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秦嬗起身,抬手转了一圈,道:“我是男的,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女的?”

    “这个嘛…”卖货郎堆起笑脸,指了指秦嬗的胸脯。

    “…”

    “…”

    说时迟那时快,孟淮立马跳起来,他张开双臂,遮住秦嬗,道:“你别乱指!”

    卖货郎也不是故意,他憨厚地扣扣脸颊,“…确,确实太明显了。”

    “住口!”孟淮指着卖货郎低吼,引得其他零散摊位的人侧目,眼看他下一刻就要发作,秦嬗拉住孟淮,连哄带骗,帮着顺毛,“好了好了,你别激动,我去跟他说。”

    “不行!”孟淮把秦嬗推到一边,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将她从头到脚盖住,秦嬗眼前一黑顿时天昏地转,她不舒服地乱动,孟淮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道:“你先别动,我去说。”

    秦嬗从长袍里拱出来,露出一个小脑袋,只见孟淮给了卖货郎一挂钱,与他悄声道:“你记住,今日只看到两个男人,并不是一男一女。”

    卖货郎起先还有些愣愣的,但看到了钱间瞬间就不愣了,他笑呵呵道:“我懂我懂。”

    孟淮脸皮一僵,心想:你知道什么。

    卖货郎眨眨眼,透着狡黠的光,凑近道:“我猜,你们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私奔出来的小厮和丫鬟吧。”

    “……”

    “对不对?你就说对不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云苔:油菜花。

    昨天评论吓到我了,其实我觉得还好诶,驸马也没这么不堪吧(笑哭。

    可能是我作为作者知道整个故事,我是真心怜爱每个角色的(包括配角)。大家看连载呢,只看到一角容易气恼,无奈我又不能解释。作者写小说就跟演员演戏一样,意思都在字里行间,需要自己体会,一解释就没内味了。有些曲折在后面情节里剖白,但我也只能让小天使们接着往下看。

    要发泄呢,角色行为,不上升作者就好了。答应我,你们还是要爱我哟~

    明天情人节,记得来看初吻~

    ☆、印记

    “对, 你说得很对。”孟淮在他摊上捡了两个斗笠,并两件蓑衣,指了指身后的马儿道:“我们上山有点事, 这两匹马交由你照看, 后天正午时分你还在这里, 把马匹交还。”

    卖货郎点了点那串钱,笑眯眯道:“没问题, 您尽管去, 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孟淮转身把斗笠和蓑衣递给秦嬗, “还是再装扮一下。”

    秦嬗看着那斗笠和蓑衣发愁, 她哪里穿过这种东西, 且蓑草坚硬,刺拉拉地很不舒适。那卖货郎见秦嬗翻来覆去穿戴不好, 他抻着脖子,准备上手,“要不我帮这位娘子弄一弄…”

    话音未落,孟淮一记眼刀飘过来, 卖货郎伸出来的手赶紧缩回去,假装扣扣脸颊,“这,这不行, 得把脖子那儿的蓑草往里面折一折,才不会刺得慌。”

    孟淮一面紧紧盯着卖货郎,防范他再次靠近秦嬗, 一面矮下身子帮她把蓑衣穿好。

    卖货郎哎哟了句,“这小哥,你也太警醒了,你家娘子又不会跑。”

    孟淮本在系秦嬗下巴边的帽绳,听了这话又想要转头理论,秦嬗将他的脸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好了,你跟他说争什么。”

    孟淮喉头一滚,低声抱怨,“他老在说你。”

    “那就让他说。”秦嬗道:“我都不怕,你着什么急?”

    孟淮手上一顿,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闹什么脾气。

    秦嬗提醒他道:“别在这里停太久,以免引人注目。”

    说罢对卖货郎道了句谢谢,随后往山上而去,孟淮紧随其后。

    卖货郎叉腰眯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评价道:“确实般配,就是小哥醋性太大了。”

    没过一会儿,一高个瘦子并一个矮个胖子走到摊边,问卖货郎:“方才是谁上山了。”

    卖货郎抬起头来,午后日头毒,逆着光他也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拿了钱就得守住口,他摆摆手搪塞道:“没看到,这人来人往,我哪注意这么多。”

    那两人显然不是好惹的货色,一把揪住卖货郎的领子,一个令牌逼到他眼皮子前。

    “两,两位大哥,”卖货郎双手作揖,“这什么啊,给我看也没用啊,我不认识字啊。”

    “…”

    “…”

    其中那个高个男子无奈地抹了一把额头,吼道:“中正府,我们是弋阳郡项大人的人,懂不懂!?”

    “什么项大人?大象吗?听说南雍有大象,但我没见过。”

    “象你奶奶个腿!”矮个胖子照着卖货郎的脸说话就要动手,高个瘦子拦住他,道:“低调,项大人吩咐了,我们就负责看着不要有人去找许汶,其他的都低调。”

    矮个胖子听话松开手,但还是将卖货郎推倒在地,用脚踩在他背上,“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刚才是不是有人去山泉村了。”

    卖货郎心里苦,脑内哭喊我今天是造了什么孽,得了一笔横财,又被人打。什么山泉村,他完全不知道啊,那对小鸳鸯是去山泉村的吗

    他只能拼着一点气力,往南边一指,胸膛被狠狠压住导致他说话困难,他道:“好,好像往南边的小路上山了,可能是去山泉村的,其他的实在没注意。”

    “早说不就好了!”高个男人把卖货郎提溜起来,扔给他一个铜钱,招招手带着矮个胖子走了,留下卖货郎实在发蒙,今天到底撞什么邪了。

    他揉了揉肩头,呲牙道:“也不敢说谎,只得指了条远路,小哥你要是被逮到了,可别怪我啊。”

    再说孟淮和秦嬗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爬了半日也不见半户人家,秦嬗简直怀疑韩策的舆图是不是准确的。

    她都觉得吃力,更别说孟淮,只见他脸上有两块红晕,很不正常,明明很累了,但忍着不说。

    秦嬗擦擦额上的汗珠,想他可别在深山老林里发病了,她是背不动大男人,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里,秦嬗停下脚步,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并拍拍身旁的位置,道:“坐一会儿。”

    孟淮拖着灌了铅似的脚来到秦嬗身旁,挨着坐下,秦嬗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手绢塞给孟淮,道:“擦擦汗。”

    孟淮看着手绢道:“公主,你都给我多少手绢了,我那盒子都装不下了。”

    秦嬗没什么感觉,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要多少有多少,她哦了声,道:“那你就收集起来,以后有机会一起还给我。”

    孟淮正要说话,秦嬗将左手摊开送到他跟前,上面放着两个丸药,是他经常吃的。

    “吃药。”她简短地说。

    “今早才吃过,而且大夫说了,不必每天都吃。”

    “大夫说的是在家不必每天都吃,但你出门在外,还做了骑马、爬山这等剧烈运动,需得吃药。”

    这药孟淮不爱吃,只因吃了它,人就会昏昏沉沉,浑身无力,特别爱睡觉,现在出门办事,不是吃这药的时候。

    “还是算了吧。”孟淮道:“前后不见人家,万一有什么事…”

    “你怕什么?”秦嬗看着孟淮,膝盖望他这边偏了偏,“你担心我?”

    她的眉目近在咫尺,孟淮挪开了眼睛。

    初识时,他是不敢直视秦嬗眼睛的,只觉得宜春公主威仪太甚,不能逼视。后来,相处下来孟淮看出秦嬗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便也敢跟她对视顶嘴了。

    但这会儿,有些奇怪了。

    他又不敢了。

    孟淮的那颗心生来就有病灶,连带身子羸弱。时不时心跳加快会要了他的命,所以孟淮逐渐成了平和的性子,为了自己的身体,他很少会激动地说话行事。

    但就刚才,秦嬗靠过来,分明没有半点胭脂香,都是含混的汗味,脸上也没有一点粉黛,单单就是素净清雅的一张脸,可就是这样,勾得孟淮整个心在胸膛里砰砰狂跳。

    他捂住心口,有种又要犯病的错觉。

    但奇怪的是,以往除了心跳加速,还有冷汗涔涔,今儿却没有,只有一颗心在扑通扑通,又快又急。

    “你怎么了?”秦嬗欠身问话,并搭上他手腕,想要试试脉搏。

    指腹在他腕上一盖,孟淮心跳更加夸张,整张脸红的不像话,秦嬗见状吓一跳,更加挨近伸手去摸孟淮的额头。

    “等,等等!”孟淮想躲开,可退无可退,他只能拿起那两颗药丸,就着水服下。

    “我吃还不行吗。”孟淮委屈巴巴。

    “行。”秦嬗总坐回自己的位置,又瞥了一眼孟淮,道:“你今天好奇怪啊。”

    孟淮顺着胸口,兀自嘀咕:哪有。

    两人就坐在路旁的大石头上,山风从绿叶新芽中吹进来,秦嬗仰头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舒服地说:“如果有机会,真该在这世外桃源长住一段时间。”

    孟淮道:“未央宫巍峨大气,上林苑古朴醇厚,东西市繁华无双,公主却喜欢这里吗?”

    “长安吗?”秦嬗仍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那跟我没关系,我不在乎。”

    “那公主在乎什么呢?”

    “在乎什么”秦嬗嘴角有一丝笑意,道:“我在乎权利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来豫州,为什么要扶持太子。”

    “权利吗?”孟淮顿了顿,道:“公主现在已经很有权势了,但我却没见过公主依权做过什么事。”

    秦嬗條地睁开了眼睛,她与孟淮背对背坐着,听他缓缓道:“有人爱权,是要满足自己的好胜欲。有人爱权,是为了更多的金钱。有人爱权,是为了弥补往日的贫贱。可我想不出公主爱权是为什么。”

    秦嬗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她身子微松,双脚伸开,整个人较为舒适地靠在孟淮背上,她道:“兴许是我确实没什么可爱的了吧。”

    秦嬗自嘲一笑,“人活于世,总得证明自己来过吧。权势拿捏在手里,它能帮我留下活在世上的印记。”

    孟淮喃喃道,“若要留下印记,爱人,亲友都是印记,他们都能证明你来过,活过。”

    “可爱人会远去,亲友会背叛,”秦嬗垂目,“我不相信。”

    听到这话,孟淮回想起秦嬗的身世处境,又想到自己对她的筹谋算计,感觉心头发热,他静了良久,哑声道:“公主太过悲观了。”

    “是啊,”秦嬗道,“人在这世上,总会被最亲近的人伤害。他们肆无忌惮地,毫不在意地,不断地向你捅刀,到头来还要跟你说,莫太悲观了。又或是多年后惊讶地问,你怎么变成这样呢。”

    孟淮身子发僵,耳边传来秦嬗一句若有似无地轻叹,“…驸马,何止是你,我失去的,也太多了。”

    两人默默靠着,久久无话,唯有山风浩荡。

    “罢了!”最后还是秦嬗撑着膝盖站起来,道:“再接再厉吧,往前走总能到头。”说着她把手伸到孟淮跟前。

    孟淮握住她的手,站起来。

    “怎么了?”秦嬗看他面色有恙,洒脱一笑,“我的话吓到驸马了?”

    孟淮不做声。

    秦嬗道:“驸马不知道吧。很久之前,我曾试过很多次,想就这么死了,但如今我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回头,一步一步倔强地往山顶走。

    孟淮看着她的背影,大千世界里她是多么渺小的一粟,沧海横流,立壁高耸,她艰难地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在某一刹那,孟淮看懂了这个骄傲的背影,她的肩上亦是非常沉重,她将这些沉重用光鲜的外表伪装起来,不轻易剖给别人看。

    就在某一刹那,孟淮仿佛真的懂得了这个人。

    这一刻,他不再只是守望,而是终于抬起脚步,一寸一寸靠近与秦嬗的距离。

    “公主,”孟淮赶上秦嬗,与她并肩走着,他道:“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

    ”

    秦嬗笑了,问:“驸马想说什么”

    她态度不好,带着轻蔑和不屑,但孟淮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这一刻的心情不能当面说出来。

    他快走几步,拦住秦嬗的去路,他说:“我们都是老天留下来的意外,我或许该死在燕国的战火里,而公主或许不该被母妃生出来。”

    秦嬗脚步一顿,豁然抬头,对上孟淮的眉眼。

    “但你不要怕,”孟淮语气中带着无比的勇气,他道:“可能老天就想看看,我们这样的意外,会怎么样在世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后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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